这年夏末秋初,李存勖率领亲军和藩汉军3万,往东出太行山井陉口,到达赵州,与先行在此驻扎的周德威部会师。
李存勖的援军到达后不久,镇定2州的兵马也赶来了,其中镇州军1万,定州军5千。
3镇联军共计5万,悉听晋王李存勖统领。
数日后,李存勖麾下的斥候队抓获了远离大营出来割草砍柴的梁军两百人,押送到李存勖的中军大营。
李存勖带着周德威、李嗣源等,亲自审问。
据这批梁军俘虏招供:这次攻打镇定的梁军,由梁国北面招讨使王景仁统领,李思安和韩勍为副将,共计7万余人,目前驻扎在柏乡。
第2日,李存勖命大军往南移动,行进到柏乡以北的野河边驻扎。
扎下营盘后,李存勖下令工事营的士兵在河上造浮桥,方便晋军过河进攻梁军。
李存勖原以为,自己1方造浮桥时,梁军必定会派兵出营阻止。
孰料,造桥竟无比顺利,并未遭到梁军袭扰。
这日,负责造桥的将领来禀告——浮桥已完工,请晋王前往视察。
于是,李存勖带领麾下诸将,在亲军护卫下,驰出大营前往野河边巡视。
从李存勖驻马的高丘上,正好可以看见那座刚造好的浮桥,横亘于绿浪起伏的河上。
野河对岸约5里处,即是梁军营寨。黑森森的高大寨墙绵延数十里,旌旗蔽日、军帐罗列,大小营垒虚实掩映,有如铜墙铁壁1般。
李存勖扬鞭1指对岸梁军大营:“我军浮桥都造好了,也未见梁军出营来阻挠,他们必是准备紧闭营门,深壁高垒,使用龟缩战术。我军远道而来,补给困难,他们这是想拖死我们……”
身后立马的诸位将领纷纷应声附和。
正当此时,山坡下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接着1队人马扬尘而来,当先两骑1直驰上丘陵,在斜坡下滚鞍下马,1人跪地禀道:“王爷,晋阳来了快马!”
另1人随即高声道:“属下奉曹太夫人之命从晋阳王府赶来,禀知王爷——刘夫人产下1位公子,母子安好,请王爷安心打仗,不必牵挂!”
顷刻间,仿佛什么撞入心口,在体内迸出万丈光芒,李存勖欢喜得声音都发抖了:“果真?!”
他终于有子嗣了!
去年底,侯夫人生下了他的第1个孩子,却是1个女儿。他依旧没有继承人。
没有继承人,1生功名基业就等于付诸东流!
所有亲兵齐齐下马,单膝跪地,将领们则坐在马背,抱拳躬身,大家齐声道贺:“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河东基业后继有人!”
1时间,道贺之声轰然如雷,响遏云天。
“都起来,都起来!今日给全营伙食加餐,以示庆贺!”李存勖满面喜色,朗朗而笑的双眸宛如星河璀璨。
这时,那名从晋阳赶来报讯的骑士又道:“曹太夫人还让属下带话给大太保,大太保的4夫人亦生下1位小郎,母子俱安,请大太保放心!”
刹那间,李存勖那俊美绝伦的笑容,变得有些发白,笑容仍在,却莫名地像被冻住了似的。
带着这样僵硬的笑容,他慢慢看向李嗣源。
“恭喜嗣源……”李存勖极力维持着笑容,1向清扬的嗓音却似乎比平时沉了些。
李嗣源穿1身漆黑明光甲,骑着那匹高大雄壮的大黑马“黑豹”,玄色暗纹长披风1直垂落到马腹。
他在马背上躬身抱拳,沉厚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多谢王爷!王爷同喜!”又转朝那名报讯的骑士,“多谢曹太夫人关怀!辛苦几位大哥不远万里赶来报喜!”
“不敢当!王爷和大太保同喜!”报讯的亲兵再次弯腰叩首,高声道贺。
“同喜同喜……”李存勖仰头哈哈大笑,阳光下,他的眼角似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闪过。
笑罢,他1拽缰绳,扬起马鞭,刷地打在马臀上,率先纵马冲下山坡,朱红金丝夔龙纹长披风在风中翻飞,远远扔下1道命令:“阳5(周德威),你率1队骑兵渡过浮桥,前往梁营挑战,务必把他们骂出营来跟我们决战!”
接下去的几天,周德威奉晋王之命,每天都率领藩汉兵,渡过野河上的浮桥,前往梁军大营挑战。
1连数日,无论周德威率领的军队在营寨外如何往来驰突、大声叫骂,将梁国皇帝朱温的十8代祖宗都骂了个遍,梁军营寨依然紧闭营门,1座座望楼上鸦默雀静,守卫举着盾牌,如木雕泥塑般1动不动,任由晋军骂去。
李存勖听说梁军不应战,也气得7窍生烟,下令大军向野河边靠近,在离梁军大营只有5里左右处扎营。
这天,周德威又率军前往梁营挑战。
午后,周德威回营,李存勖方知,梁军今日竟然打开营门应战了,并且还有几十具大型床弩被梁军推了出来。
由于周德威率领的是轻骑兵,身上穿的是轻甲,经不起大型弩箭的射击。
周德威只得率军急速撤退,晋军是轻骑兵,很快奔出弩箭射程,但仍有小部分落在后面,被弩箭射杀。
床弩是1种大型弩,需多人合作操控,携带不便,因此,当晋军奔出床弩射程,梁军那边便停止了用床弩射击,而是派出几队轻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1直追到了浮桥边。
但他们并不敢追到北岸晋营,而是在桥那边大声叫骂,把晋军前些天在他们营门外骂的那些脏话,全部都骂了回去,只不过将“朱贼”改成了“李亚子”。
就在这时,野河南岸突然响起收兵回营的钲声,梁军骑兵只得纷纷掉转马头,排成长长的纵列扬尘而去,之后梁军大营又重新紧紧关闭了。
李存勖闻报后,俊秀出尘的面庞顿时笼满阴霾。
开打第1战未能取胜,这对于晋军士气十分不利。
而且梁军追到浮桥就鸣金收兵了,看来是抱定了坚壁不出的战略,今日出营应战不过是提振1下士气。
李存勖两手搭在扶手,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两腿叉开,坐姿霸气张扬,目光如冷剑扫视大帐:“首战不利,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周德威抱拳道:“敌军士气正盛,我军应按兵不动,以待其衰!”
李存勖神情不悦,剑眉如乌云沉沉低压:“我军远道而来,供给困难,利在速战。若我军按兵不动,1旦粮草供应不上,其势危矣!”
周德威又道:“我军以骑兵为主,擅于野战。如今我军大营与梁营太近,地方局促,骑兵跑不开,失去我方优势。梁军又有床弩,使我军难以进攻其营。
“末将以为,我军应该往后撤退,离梁军更远扎营,然后设法诱梁军出营,彼出我入,彼入我出,如此反复拖垮梁军……”
李存勖大摇其头:“咱们到此1个多月了,1场像样的仗还没打,如今竟要往后撤?拖垮梁军?梁军拖得起,咱们拖得起吗?只怕最后被拖垮是咱们自己!”
周德威还要再说,李存勖1摆手阻止了他,转头问1般不轻易发表看法的军方2号人物:“嗣源怎么看?”
李嗣源双手扶膝,身姿笔挺,端坐于下首1张锦墩上,听见王爷问话,他毕恭毕敬抱拳躬身,语声沉着稳定:“嗣源以为总管(周德威)所言甚是!军营太逼近梁营,又有野河为阻,骑兵跑不起来,我军优势尽失。
“且梁军有床弩,我军前往梁营决战实在不利。床弩携带不便,咱们若能将梁军诱到我方阵地来决战,就不怕他的床弩……”
李嗣源话未说完,李存勖眉峰1振,打断他道:“李横冲,你1仗未打也就罢了,居然也来叫我后撤!你以为后撤了梁军就会跟来,到我方阵地来决战?
“我问你,刚才阳5撤退时,梁军为何只追到浮桥就不追了?若我退后,梁军仍按兵不动,又该如何?”
被王爷劈头盖脸1通怒吼,李嗣源眉目低垂,面色沉静,高峻威凛的身躯如泰山般端坐不动,长长曳地的披风亦是纹丝不动。
大帐中其余将领,见军中威信最高的两位大帅的建言都被王爷驳了,自然都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多言。
李存勖1挥手,宣布散帐,起身便往内帐走,周德威追上去:“王爷——”
李存勖怏怏不乐地摆摆手,掀帘入了内帐,周德威还要跟进去,被帐门口的亲卫横臂拦住,恭敬而又不失威严:“总管请留步!”
周德威摇头叹气,慢慢退后,正与起身往外走的李嗣源目光相遇。
李嗣源微笑,止步等他,待周德威走近,与他并肩而行:“总管莫急,王爷年轻气盛,咱们当众驳他,他心里不好受……你我1起去找张监军(张承业),他的话王爷必能听进去……”
周德威虎目1亮,重重1拳捶在嗣源肩头:“对啊,还是你想得周到!走,找张监军去!”
您可能还喜欢的小说: 这个巫师他就不科学 末世神魔录 凡人之从卧底开始 御魂者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