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雪阻路,从厚赶到洛阳时,父皇已经驾崩3天了。
十2月初1,从厚服斩縗,在父皇灵柩前继皇帝位,成为后唐第3位皇帝。
按照礼制,天子服丧以日代月,2十7日即除服。
十2月2十8日,新天子李从厚脱掉孝服,穿上龙袍,在中兴殿召开他登基以来第1次朝会。
冬日阳光照耀着中兴殿的黄瓦金柱、重檐危拱,庄重悠远的钟磬声在廊柱斗拱间回荡着。
禁卫军每隔5步1卫,铠甲鲜明,戈戟林立;文武百官列位在大殿两侧,盛装朝服,神情肃穆。
“吾皇登殿!”
伴随着司礼官庄严的高喊,文武百官齐向御座翘首而望。
在宣徽使孟汉琼亲自引导下,衮冕龙袍的新天子,从大殿侧门缓缓走出,1步步登上高达1丈的御座高台,在雕镂9条蟠龙的金漆楠木龙椅里落座。
龙椅两侧的巨型鎏金3足兽鼎香炉吐出袅袅香烟,让御座周围烟雾迷蒙,从群臣的位置望去,皇帝仿佛正从云端俯视着他们。
然而没人知道,看上去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内心有多么忐忑不安。
他从来没想过继承皇位。1直以来,从厚都活在强势兄长的阴影下,从小就经常被兄长欺负。
可是兄长虽然霸道,1旦有外人欺负自己,兄长又会不顾1切站出来保护自己。
从荣他1直都是个骄横跋扈、但爱护家人、重感情的兄长啊!
从厚眼角余光瞥见站在玉阶旁边的宣徽使孟汉琼。
孟汉琼躬身垂首,手持拂尘,富态的圆脸充满慈祥。
从厚又透过缭绕的烟雾悄悄注视站在武官行列之首的康义诚和安从益。
他心中清楚,这些人之所以扶立自己,是因为自己1向温文懦弱,比较容易掌控。他们想把自己捏在掌心,以获取他们想要的荣华富贵。
从厚又目视站在文官1列的两位枢密使——冯赟、朱弘昭。
这两位是父皇临终前刚刚提拔起来的。
比起孟汉琼、康义诚、安从益这些人,冯赟和朱弘昭算是家中的旧人。
冯赟是冯阿翁的儿子,朱弘昭和他的堂兄朱洪实是李嗣源麾下的亲兵,从小就带从荣和从厚玩耍。
两位枢密使应该还是可信的。在与他们反复商议后,从厚做出了1系列人事调整。
先是将康义诚调任“判6军诸卫事”,也就是让康义诚去统领原先由从荣统领的天子6军。
从军职来说,康义诚属于平级调动。
从厚又另外为康义诚加了1堆极高的荣誉官衔。
所以,康义诚对此调动还算满意。
之前由康义诚统领的侍卫亲军,则被从厚分成侍卫马军和侍卫步军两部分。
分别由安从益和张从宾统领。
对于安从益来说,从皇城使升为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擢升了两级,他对此十分满意。
但其实,这是从厚为了替兄长报仇走的第1步棋。
在这个调动过程中,安从益麾下的兵马实际上被换掉了。
他以前统领的皇城军,改由新的皇城使统领。
而他如今统领的侍卫马军,却并非他的嫡系。
从厚这样做正是为了避免安从益1旦不满就带着嫡系兵马造反。
等从厚坐稳皇位3个月后,他又再次做出人事调整,将安从益从禁军中彻底驱逐,贬黜到地方去做节度使。
之后又给此人安了个谋反罪名,将其诛杀,算是为兄长报了大仇。
但从厚只知道兄长1家是安从益砍死的,却并不知道,收买安从益砍死兄长1家的,正是孟汉琼。
孟汉琼为了洗脱嫌疑,甚至在从厚对付安从益的过程中,亲自为从厚出谋划策,找来了1堆安从益担任节度使以后,招兵买马、准备谋反的罪证。
从厚早就知道兄长与孟汉琼不睦,却并不知道兄长带兵逼宫是中了算计。
再加上孟汉琼在后宫经营多年,宫里好多小宦官都是孟汉琼的弟子,从厚1时也没有精力给后宫来1个大换血。
故,孟汉琼在从厚1朝依然屹立不倒。
然则另1个后宫势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那便是花见羞。
这日,枢密使冯赟带着父亲冯阿翁谒见皇帝。
李从厚听说冯阿翁来了,连忙从御榻起身,亲自降阶相迎,将拜倒在阶下的冯阿翁亲手搀扶起来:“阿翁快请起!”
冯阿翁是李嗣源的老家臣,其人武功高强,多次为嗣源执行秘密任务。
当日嗣源离开洛阳去魏州平叛、准备借机造反时,正是留了冯阿翁在洛阳宅邸,负责带走清姿、以免清姿沦为李存勖的人质。
嗣源龙飞95,冯阿翁虽拒绝高官厚禄,嗣源却坚持赏赐他宅邸1座,并留他在洛阳养老。
从厚命宦官赐座,让冯阿翁就坐在自己御榻边上,温和地问他今日来意。
冯阿翁道:“秦王……”
他突然想起从荣被追废为庶人,并且是李嗣源亲口下的命令。有道是,子不张父之过,因此从厚也不敢为从荣平反。
冯阿翁连忙改口道:“庶人李从荣的妾室甄娘子,曾经躲在老臣家中。”
从厚1惊,从御榻上坐直了:“阿翁为何今日才告知朕?甄娘子现在何处?”
冯阿翁没有回答皇帝的第1个问题——其实他之所以瞒到今日才说,自然是因为不知道从厚对于从荣之死的态度,毕竟从荣不死,从厚不可能登基为帝。
直到从厚1步步弄死安从益,替兄长报了大仇,冯阿翁才明白了从厚的心意,决定向皇帝说出甄氏的下落。
“当日,甄娘子来找我,拜托我进宫救辛哥,但老臣进宫求见圣上时,辛哥已经被将军们杀了,先帝也已昏迷不醒……”冯阿翁说道。
“后来呢?”从厚的眼里忽然有灼热的泪水弥漫。
他知道兄长有多爱甄姝。
兵变那天,兄长从天津桥跑回王府,第1件事就是让甄姝趁王府尚未被围赶紧跑。
自己不能为兄长平反,但如果能够护住兄长最心爱的女人,也算是为兄长尽了1份心!
“甄娘子现在何处?”从厚神情激动,声音微颤。
“她听说从荣和辛哥都死了,大病了1场。老臣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在我家,连犬子都不知道……”
从厚点点头,1瞬不瞬地盯着冯阿翁皱纹堆叠的脸孔,急切地等待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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