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月忽然从袖中取了绢帕,拭泪道:“我家石郎最近旧疾复发了,这病有好些年了,过去晋阳普度寺曾有1位老僧治好过石郎此病,还请陛下和皇后开恩,放石郎回晋阳,寻这位老僧治病!”
“哦?石郎抱恙?前几日陛下问起你们宅邸伺候的宫人,还说看见石郎在练剑呢!”刘宛卿故作惊讶。
李如月仍低头拭着眼泪:“正是,如今天气已入秋,石郎练剑出了1身汗,冷风1吹就染了风寒,引发了旧疾!”
刘宛卿眼波1转:“既如此,本宫指派几位御医去为石郎看病吧,若是御医能治好石郎,又何必去晋阳寻什么老僧?”
李如月在绢帕遮挡下,眨了眨眼,眼底掠过不易察觉的犀利锋芒,却用绢帕遮住,嘤嘤啜泣道:“皇后娘娘既有此美意,我们当然却之不恭,本宫代石郎先谢过陛下与皇后!”
刘宛卿随即指派了几个御医去为石敬瑭看病。
御医们回来禀报:石敬瑭果然旧疾复发,且病得十分严重,恐怕不久于人世。
正在这时,曹太后宫里来了1个宦官召从珂入见。
当初从珂在李嗣源灵柩前登基,便是由宰相宣读曹太后懿旨,才名正言顺地继承了皇位。
曹太后的面子,从珂不敢不给,当即和宛宛1起跟着宦官去了曹素秋寝殿。
曹素秋靠在1张空荡荡的软榻上,白发苍苍,未施脂粉的脸上褶皱堆叠,正拿着1张葛布巾子抹着眼泪,旁边1个嬷嬷悲凄地劝着:“太后保重身子要紧啊!太后为社稷操碎了心,不仅把宫里所有锦缎器皿,甚至当年立后时的全套凤冠簪钗,都捐给圣上赏军,还日日在佛前为圣上祈福……”
从珂1听这话音,脸上有些挂不住,讷讷地上前施礼。
刘宛卿跟着施了1礼,笑微微地对曹素秋道:“正是念着母后为社稷尽心尽力,臣妾才劝陛下把石驸马留下,这样母后可以与长公主多多亲近啊。石驸马1旦回河东,长公主也得跟着回去,母后难道不会想念女儿吗?若母后思念成疾,陛下和臣妾如何担待得起?”
“你们夫妻的孝心,哀家如何不明白?”曹素秋抹着眼泪,哀泣道,“只是如今石郎旧疾复发,此疾只有晋阳普度寺的老僧能治,恳请陛下放石郎回晋阳求医问药……”
刘宛卿依然笑容和煦,坐在曹素秋榻边,款款劝道:“不是陛下不放石郎回晋阳,而是宫中太医局也颇有几位医道圣手。陛下虑及此去晋阳路途遥远、车马颠簸,只怕石郎在路上病情愈重。若是御医也能治,那又何必巴巴地跑到晋阳去寻什么老僧呢?母后你说是也不是?”
曹素秋拿开手里的巾帕,慢慢抬起头,露出1张老泪纵横的苍老面容,悲戚万分地望着从珂:“那便请圣上特赐恩宠,指派几位御医为石郎看病吧。”
从珂道:“母后放心,朕已经命御医去了,刚才御医回报说,石郎恐怕……”
刘宛卿从背后伸过手去,扯了1把从珂的衣袖。
从珂立即闭了嘴。
曹素秋骇然失色,瞪眼望着从珂:“石郎如何?”
“这……”从珂踌躇不言。
曹素秋突然用力拍打软榻边沿,嚎啕大哭:“定是石郎不好了!哀家就这1个女儿,石郎若去了,哀家的女儿必定活不成!先帝啊,你才走多久,你最疼爱的女儿就要跟着去了!”
曹素秋这1通凄厉的哭嚎,简直像利爪般把从珂夫妻的脸皮都扒光了。
素秋这句“先帝啊,你才走多久,你最疼爱的女儿就要跟着去了!”
可以说是在哭女儿,但也可以说是在暗示从厚之死——谁都知道,李嗣源生前最疼爱的孩子是李从厚。
从厚不是曹素秋亲生,对于素秋来说,从厚和从珂之间鹿死谁手,都与她无关。
故此,她从未因为从厚之死诘责过从珂。
但若是涉及到女儿女婿,素秋心想,那就别怪我把李从珂你这个白眼狼的脸面撕下来!
曹素秋哭得呼天抢地,白发披散,老泪纵横,泪水在满是皱褶的脸上冲刷出1道道黄浊痕迹。
刘宛卿连忙劝道:“母后莫要悲伤,晋阳那个老僧不是曾经治好石驸马的病么?只是晋阳太远,陛下担心石驸马路上病情加重,故不敢轻易让石驸马回去求医。陛下和臣妾准备亲自去看望石驸马,听1听他自己的意思。母后千万保重,你若有不豫,长公主又要操心夫婿,又要担忧母后,可怎么办呀?”
刘宛卿温言款语地劝了半日,终于劝得曹素秋逐渐平静下来。
夫妻俩走出太后寝宫,从珂长长吐出1口气,不由得握紧了妻子的手——还得是宛宛来,自己1个人根本应付不了那个老太婆……
从珂和宛宛决定亲自去看望石敬瑭。
来到石府,刚进石敬瑭卧室,1眼看见躺在床上的那个几乎脱了形的人,刘宛卿和从珂对视1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意料之外的震惊。
石敬瑭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脸颊塌陷,目光涣散,出气多进气少,且脸上还蒙着1层濒死之人特有的黑气。
从珂俯身同他说话,他只是吃力地将眼睛睁开1线,气若游丝地含糊应着。
这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装病。
回到宫里,从珂把御医们叫来:“你们看石驸马还能活多久?”
御医令常权道:“若静养着,那就不好说,兴许还能拖个十天半月。但若车马颠簸,只怕立即就会1命呜呼。”
从珂1听,双眼放光,既如此,那不如放了石敬瑭,此去晋阳路途遥远又颠簸,等他病死在路上,曹素秋母女也就怪不到我头上。
他转头看向刘宛卿,用目光征询她的意见。
刘宛卿微颦秀眉,抿唇不语,又问另外几位御医,也都跟常权的看法1致。
御医们退下后,帝后2人在灯烛下对坐。
从珂对妻子道:“要不把石敬瑭放回河东?若果如御医们所言,石敬瑭经不住车马颠簸,死在路上,那岂不是天遂人愿。”
刘宛卿还未发话,门外有小宦官禀报:“启禀圣上,太妃求见,说有密事禀奏!”
刘宛卿1蹙秀眉:“又有密事禀奏。上次她禀奏密事,说有宝藏,结果什么也没挖出来!她能有何密事?只怕是别有用心吧?”
说着,冷嘲的目光直直望向从珂。
您可能还喜欢的小说: 这个巫师他就不科学 末世神魔录 凡人之从卧底开始 御魂者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