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图上,明州城是一个狭长的形状,从县衙到近郊并不算远,马车行程约莫有半个时辰,莫颜和王老爷子刚下马车,便被一群看热闹的村民围住。
近郊的庄户人家比较多,事发的郭家村是周边的大村落,全村有两百多口子郭姓人家,还不包括一些外来户。
距离郭家村不远,就是西北地区最大的矿山,大越各地被流放的犯人都会到此做苦力,有一些犯人的家眷,长途跋涉地跟来,就近就到郭家村落户。
莫颜没有先去查探现场,而是和村民们了解情况。众人七嘴八舌,提供线索,让她很快捋顺思路。
死者名叫秦三娘,今年刚好二十岁,娘家在隔着一座山的秦家村,四年以前嫁给郭家村的郭老实。
郭老实其人,说老实是真的老实,但脾气有些暴躁,动不动喜欢打媳妇。
秦三娘和郭老实夫妻之间感情并不好,秦三娘嫁入郭家四年,只得了个女儿,没有给郭家添香火,引起婆婆邹氏不满。
郭家已经分家,郭老实排行老二,不上不下,从小爹不亲娘不爱,邹氏一颗心全扑在老大和老三身上,对郭老实不喜。
虽是如此,郭老实却是个孝顺人,宁可自己吃糠咽菜,也要给他娘买块肉,农闲时分到城里做苦力,换得的铜板全部上交邹氏,弄得一家人有了上顿没下炖,秦三娘经常到邻居家借米面渡过难关。
村里人曾经也劝说过郭老实,既然成亲就要多为自己的小家考虑,郭老头和邹氏那里还有老大和老三奉养,当初分家唯独把你分出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无奈郭老实油盐不进,比牛还倔强。秦三娘经常和她吵架,闹得村中鸡犬不宁。
开始的时候,村人也会上门去劝和,久而久之,郭老实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大家也不主动上门讨人嫌了。
郭家邻居表示,这几天,小两口闹的分外激烈。起因是邹氏想办五十大寿,村里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很少有人在五十岁上摆宴。
邹氏找到秦老实,要求他承担一部分。邹氏说是一部分,其实就是大部分甚至是全部,这个儿子,不榨干了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三娘强烈反对,偷偷藏起家中仅有的银钱,昨夜二人还因为此闹到半夜,秦三娘哭喊这日子没法过,不如死了干净。
按理说,这话被邻居听见,应该是更能确定她有自杀的倾向,可邻居早上在门外劈柴的时候,秦三娘还说要去老宅找婆婆邹氏摊牌。
一个有如此心思的人,怎么可能突然绝望地自尽呢?
了解基本情况之后,莫颜和王老爷子来到郭老实家的院子。
这里真是太破旧了,几间黄土堆砌的泥屋,墙壁上有几处裂缝,在内室里走一圈儿,家徒四壁,没一样值钱的物事,连桌椅板凳都是缺了腿儿的。
“造孽啊,家里有啥好玩意,都被那个老婆子哄了去。”
邻居叹息一声,不忍再看,转身回到自家院子。
官差在门口处把守,禁止村民门围观,尸体被挪动到柴房,一会儿方便二人现场验尸。
院中的大树下,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听说是秦三娘的爹爹,女儿惨死,他一个老人受不得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双手抱着脑袋,身体不停地抖动,极度痛苦。
莫颜平静了一下心情,很多惨案,都是由外部因素造成,从刚才村民的话语中,对邹氏很不满,甚至怀疑秦老实到底是不是亲生。
秦三娘跳井处为后院浇菜地的水井,里面的水并不算多,捕快们已经下去勘测过。
水井的直径,水深,水面井筒直径,水面上井桶深度,一系列数据全部记录在案。
“张捕快,帮个忙,帮我把井底那不规则的砖头块捞上并还原。”
王老爷子有心锻炼莫颜,也有考校的成分,并没有插言,而是在屋中四下走了一圈。
等砖头打捞,莫颜发现砖块上有三厘米左右的水泥沙灰,经过比对,断端新鲜,对接吻合完好,呈长方形,体积重量等,交给捕快记录。
无论井底还是屋内,都无喷溅血迹及其凶器,目前只通过现场,无法判断尸体死因,而尸检是一大难点。
出乎众人意料,郭老实情绪并不激动,相反有些萎靡,一直沉默着。儿媳身亡,身为公婆的郭老头和邹氏脸都没露。
郭家村的村民们在外指指点点,唉声叹气,好好的一个小家,就这么残缺,不得不说,郭老实要负主要责任。
作为一个男子,不求顶天立地,至少能撑起家庭的重担,孝顺必不可少,但是愚孝很可怕,邹氏的做法,也让人心寒。
秦三娘的尸身被停放在一间通风的柴房,莫颜拎着小箱子,随着王老爷子进入其中。
揭开尸体上的白布,二人没有动作,首先观察一下体表。
死者皮肤如鸡皮状,苍白,双瞳孔放大,角膜透明。
莫颜观察死者尸斑,根据尸体僵硬情况推测出,死亡时间应当在辰时前后。
死者秦三娘的头部顶端到面额部一共有四处挫裂创,创缘不齐,有组织间桥,最大挫裂创在头顶部,呈条状分布,哆开最宽为半厘米左右,四周呈发散的星芒状,该裂创对应颅骨形成粉碎性骨折并凹至颅内,创面大小于地下的砖刚好吻合。
如果死者为自杀而亡,那么此伤应该是造成秦三娘死亡的致命伤。
其余还有一处圆形伤痕,并非跳井撞击而成,莫颜通过一系列数据发现是锐器击打造成的伤害。
目前通过死者头上的创面,并无法确定死者是否在井内溺亡,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秦三娘在落井之前,头部已经遭受过重击。
仵作一行靠的都是传承,在王二妮被选来给他打下手的时候,王老爷子很不喜,觉得找个女人,没准见到腐烂的尸身都吓哭,怎么可能动手验尸。
这一行其中的学问甚多,不是普通人想混就可以的,因为一时不察,造成冤假错案,一辈子良心不安。
王老爷子当仵作一辈子,也贫穷了一辈子,并非没有发达的机会。
诱惑很多,只要把黑的说成白的,银钱滚滚而来,可人命关天,这么多年,他始终维持本心,不允许自己在退下之前出错。
平日和王二妮聊天,她自有一套理论。王老爷子觉得其人还是有点真才实学,这个案子就不打算掺和,一心从旁围观,也是抱着学习的心态。
“二妮,可有发现?”
王老爷子见莫颜停下来,眼中露出深思之色,赶忙询问,从他多年仵作经验来看,死者必定死于凶杀。
“恩,不过还不能具体确定死者的致命伤。”
头上被锐器击打的痕迹,是否成为秦三娘绝命的关键,还需要进行尸体解剖。
通过解剖,可以断定秦三娘是死亡后被推落入井,还是在尚且有一丝气息之时被推落。
“解剖?”
王老爷子瞪圆了眼睛,双手比划了半天。解剖这种方式,曾经有仵作用到,据说非常准,每个仵作都想掌握这门独门秘技,但这都是不外传的。
“恩。”
莫颜很淡定,整理自己的小箱子,里面一应工具俱全。
解剖地点最好是衙门的停尸房,那里安静,不吵闹,也无人大惊小怪,在这之前,需要给秦三娘的老爹透露口风。
古代死者为大,在尸体上动刀,家属未必愿意,莫颜还得给秦老爹做动员工作。
“你是说,俺闺女有可能是被杀害的?”
秦老爹抬起头,用猩红的双眼看着莫颜,张了张嘴,似乎不敢置信。
等了很久,就在莫颜以为秦老爹不会同意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沉默已久之后的叹息,“造孽啊,这位小娘子,我们三娘就交给您了。”
“放心,三娘在天之灵,也希望抓到真凶。”
莫颜宽慰了几句,最后做了一句违和的保证,“我会把人缝好的。”
尸体被运送上衙门专门的运尸车,秦老爹跟着护送尸身。
这个时候,邹氏才姗姗来迟,穿着一套绣花的薄袄裙,嘴唇上涂抹一层红唇脂,儿媳身亡,邹氏不见任何悲伤的情绪,反倒如此艳丽装扮。
村民们撇撇嘴,自发退后两步,不想和这种人站在一处。
邹氏脸皮厚,瞪了四下一眼,这才故作忧伤地用帕子抹了两下眼泪,对捕快道,“哎呦喂,差爷,这是咱们郭家媳妇,你要抬哪里去?”
“我们三娘就是命苦,这孩子咋这么想不开啊!”
邹氏真是一个好戏子,说哭就哭,眼泪扑簌簌,一脸苦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秦三娘有多么深的感情。
“生不出儿子,我也没说啥,她和老实还年轻……”
一句话,自己揭短,给众人的思维带的跑偏,邹氏言外之意,秦三娘自尽是因为没给郭家延续香火而想不开。
“行了行了,是不是自尽,咱们仵作检验过就知道了。”
官差已经从村民的口中了解到情况,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对这个迟迟不来的邹氏有很大意见,因此态度也不好。
“啥,不是验过了吗?”
邹氏转了转眼睛,转过头看莫颜。莫颜根本没有理会她,对着众人招手。
尸检结果下晌申时左右能出来,明日一早衙门开堂。郭老实是嫌疑人,可不能跑了,有两名官差主动留着驻守。
窗外,太阳透过云彩发出一道耀眼的光,天气晴朗,莫颜坐在马车的车窗前,托着腮思考。
“二妮,关于此案,你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王老爷子对于解剖很有兴趣,可他知道这玩意不是随便开膛破肚,有技术含量,如果他能年轻几十年就好了,仵作这行业,后继无人,他的儿子改行做了木匠。
“暂时还没有。”
没有经过专业的检测,莫颜不敢随便乱说,一切都以验尸报告说话。
但是,单凭这郭老实的做法就让她很看不上。
回程的马车加速,很快到了衙门。
莫颜刚下马车,就见万俟玉翎正在和一衙役说话,见她下车,快步而来。
“夫君……”
小夫妻都在衙门里,但是一个在高大上宽敞明亮的屋子,一个在后面低矮黑暗的停尸房,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嗯。”
万俟玉翎对这种称呼很满意,当着众人的面,他总是做一副高冷之态,平日这些捕快们传言,虽他是上门女婿,但在家作威作福,莫颜很怕他,言听计从。
“听说衙门里有案子,今儿能按时归家做饭不能?”
万俟玉翎扬眉吐气,字里行间都表现出对莫颜的压榨,这是二人之前就商量好的,在外一定要给他面子。
“这……应该能吧?”
莫颜低头,绞着手帕,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旁边几个捕快探头看热闹,耳朵都竖起来了。
“到底能还是不能?”
万俟玉翎似乎很不耐烦,口气也严厉一些。
莫颜咂舌,这家伙什么时候演技这么好了?就不怕晚上回家让他跪洗衣板?
但是二人已经商量好,莫颜不好反悔,哆嗦了两下,弱弱地道,“能,夫君,我会按时回家,等我把尸体解剖完的……”
万俟玉翎:“……”
旁边的捕快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这祝二妮相貌平平,想不到有此等本事,他们回头得提醒青松,上门女婿就得老实点,低眉顺眼低声下气地伺候媳妇,这么嘚瑟,万一引起二妮不满,半夜被剖了呢?
“二妮姐,您走好。”
一个比莫颜还大十多岁的捕快一脸笑意,主动打开门,其余人也跟着寒暄。
莫颜满意地点点头,对着众人道,“今儿都别急着回家,下衙后我请大家吃红烧肉!”
捕快们一个趔趄,东倒西歪,脸色发绿,跑到墙根底下吐去了,万俟玉翎还是满脸淡定,眼中闪过笑意,哼,敢欺负他媳妇?这就是下场,他媳妇只能他欺负!
秦三娘已经被摆放到停尸台,解剖之前,特地让秦老爹看了一眼,家属有知情权,所以莫颜说出她心中的疑惑和怀疑。
等送走人之后,王老爷子闲着无事,帮着莫颜打下手。二人净手之后,重新换了手套和口罩。
解剖是莫颜的强项,也是在现代做惯的,虽然许久未动手,可她并未有丝毫的生疏感,从胸腔处打开尸身,切开脑部和咽喉,最后得出以下结论。
死者秦三娘,大小脑表面和蛛网膜下腔均有出血,脑干出血,咽部有少量液体,器官极肺切面无液体,胃内还有未消化的食物。
尸检结果得出结论,死者为生前溺死,但是其主要致命伤害在于机械性击打头颅,秦三娘奄奄一息之时被推入井中,颅骨二次挫伤,咽喉部位少量液体证明死者在入井之前还是生还的。
“凶手是郭老实?”
王老爷子啧啧称赞,他以为是秦三娘被敲打致死再被推入井中,造成自杀的假象,原来真相竟然是如此。
“可是,案发现场在哪里?凶器呢?”
莫颜摇摇头,总觉得此案没那么简单,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尸检结束,验尸报告由王老爷子执笔,这样显得更加权威,递交到衙门,二人出门,日头已经偏西。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河边上如镶嵌着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市井中的妇人们收起木桶木盆里的衣物,步履轻快的归家,偶尔三五成群,热切聊天。
莫颜习惯性地走入一条小胡同,那里是她和万俟玉翎,师父祝神医在明州城的落脚处,虽然家中布置简单,好歹能遮风挡雨,让她很有归属感。
刚推门而入,破天荒的看到院内多了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莫颜眨眨眼,叫了一声,“师父……”
“咦?有那么明显吗?又被你这个小妮子认出来了?”
祝神医耷拉着脑袋,一脸挫败,这张面具是他新得的,就算是老友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都没看出来。
“咳咳,是您的面皮没粘贴好,在右侧,凸起了小块……”
莫颜尴尬地轻轻咳嗽。
窗边放着一个水盆,莫颜用皂角洗了几次手,这时代没有橡胶手套,真不方便。
祝神医摸了摸脸,叫嚷半晌,每次都毁在粗心大意上!
晚膳是万俟玉翎在外买的,辣子鸡丁,烧茄子等几个小菜,莫颜换了一身衣衫,再次洗手三遍才坐下吃饭,筷子专攻那道辣子鸡丁。
万俟玉翎垂下眼帘,心中发誓,目前在市井中,为了隐藏自己,不得已而为之,以后绝对不能让莫颜沾染什么尸体,解剖之后立刻吃肉,比他在战场上还彪悍。
“今天,咱们衙门的刘捕快夸你长的美。”
莫颜低头猛吃,她是真的饿狠了,祝神医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万俟玉翎,让二人都很尴尬。
“啊。真的?”
莫颜咽下嘴里的饭菜,很激动。终于有人很不求容貌,在她平凡的脸上发现了美!看来,男子们常说心灵美比外在美重要,还是很有道理的。
可是,刘捕快是谁来的?莫颜对号入座,脑海中闪现一个总爱挖鼻孔的猥琐脸。
“那你是怎么说的?”
莫颜用力摇摇头,尽量不想刘捕快那张脸,主要她是个俗人,是在无法对刘捕快的相貌做评价。
“我就问他,他是什么时候瞎的。”
万俟玉翎很淡定地吃完最后一口饭,转身而起,速度快得惊人,而一旁的祝神医,把嘴里的汤全部喷在莫颜的衣袖上。
“啊啊啊!”
莫颜站起身,大吼一声,心里寻思先拿哪个开刀,一个是全然失去高冷范儿的皇叔,一个是为老不尊的师父。
可惜,万俟玉翎闪身,飞快地消失在门边,而祝神医一见情况不好,抓起桌上的馒头,风紧扯呼,只剩下莫颜崩溃大叫。
隔壁,张婶子在洗碗,听到动静,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熟练地踩上小墩子扒着墙头张望,见院中只有莫颜一人,开嗓道,“二妮,你这是咋了?”
“没咋,刚才吃的咸了。”
莫颜叉腰对着天翻了一个白眼,认命地开始收拾桌子上碗筷,顺便在内心深深鄙视皇叔和师父。
第二日一早,知府衙门今日开堂审案,莫颜一个在基层混饭的小喽啰,不敢迟到,她起了个大早。
万俟玉翎比她起的更早,早点全部是买来的,以往都是二人一起用膳,从今日开始,多个祝神医。
祝神医研究寒毒已经有很大进展,目前缺少一味药材,他写信给自己的老友,等候对方送上门。
三人一起用过早膳之后,莫颜和万俟玉翎一起去衙门,但是二人尽量不在一起走,一前一后,彼此之间并没有交流。
“早啊,二妮姐。”
衙门里的人闲言碎语传播很快,自从得知莫颜有解剖的本事之后,不管多大的人,见她统一称呼“二妮姐”,让她有一种老大收了若干小弟之感。
“青松,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嘿嘿!”
衙役们见万俟玉翎不答话,没有热闹可看,跑去各忙各的。
还没到开堂问案的时辰,知府大人很负责,找到莫颜和王老爷子,问询尸检的结果,并提出其中的疑惑之处。
“这么说,本官心中有数。”
明州知府姓尚,是个穷举子出身,早年在穷山恶水的边陲小县城做知县,后来不晓得怎么得到了青眼,一而再再而三的升官,目前成为正四品明州知府。
明州内有皇上万俟御风的私兵,这私兵招募工作,少不得有这位尚知府一份。
尚知府四十左右,面容刻板严肃,有点古代父母官的气势,是皇上万俟御风的心腹。
“祝二妮,一会儿本官审案,你从旁听审,若是凶手不认罪,也好辩上一二。”
尚知府拍板决定之后,进入后堂休息,而莫颜只能在角落里靠墙根站着,唉,人和人就是这么不平等。
辰时中,郭老实,郭家村的村民代表以及老郭头和邹氏坐着衙门的马车前来,尚知府开堂问案。
莫颜宣读尸检报告之后,公堂上一片安静。
郭家村的村民对开始的一系列专业性的词语听得稀里糊涂,但是最后他们是明白的,也就是说,秦三娘头部伤口,有一处不是在井底碰撞而成,落井之前已经奄奄一息。
“大人明鉴啊,这啥意思啊,那意思我儿是凶手?”
邹氏不干了,她虽然只是普通的村妇,却也懂得大越法例,断案讲究人证物证,只要差一样,他们不承认,知府老爷也没辙。
明州知府是个清官,至少不会明目张胆地草菅人命。
“放肆,邹氏,本官有问询于你?”
尚知府黑了脸,敲击堂木,对着下面郭家村村民问道,“何人是秦三娘的邻居,把事发之前,秦三娘的反常一一道来。”
邻居早就看不上邹氏,说话毫不留情,也不掺杂水分,把夫妻二人平日吵架的因由和盘托出,并且指出,此次事件的导火索,就是邹氏学城里有钱的太太,非要办什么五十大寿,也不怕折寿!
“邹氏,此事当真?”
尚知府紧缩双眉,沉声问了一句。
“当真,大人,我可不知道他们为此争吵,早知道三娘不喜我,也不孝顺……”
邹氏又开始表演,这下,郭家村的村民看不下去了,纷纷出来指责,人都死了,这老婆子还要泼污水,让秦三娘得个不孝顺的名声。
郭老实孝顺,为了孝顺爹娘,媳妇和孩儿都不管不顾了,两个人在村里苦哈哈,秦三娘又是个要强的,为了攒点铜板,没日没夜的给人做针线,才二十岁,眼睛就花了。
村里人特别同情秦三娘,但是过日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作为外人,实在不好说什么。
“大人,草民对不起三娘,但是她真不是草民所害。”
郭老实闷着头,为自己辩解一句。
“那头上的创伤作何解释?”
尚知府紧盯着郭老实,想在他眼中看到心虚之色,只是郭老实一直低头,看不真切。
在尸体上已经留下足够的证据,剩下就是案发现场和凶器。
那日早上村中人都在家中喂鸡喂猪,大概是没有目击者。
邻居的话点拨了莫颜,秦三娘在临死之前,曾经口口声声要去郭家老宅找邹氏理论,那么推测一下,秦三娘或许是在老宅遇害,然后被人挪动到了家中投井,若是这样,案件基本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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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各地都在降温,妹纸们注意增加衣服,预防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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