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尸检,可以确定秦三娘死于他杀,非自尽跳井,容不得郭老实邹氏辩解,铁证如山。
试想,有谁会在颅脑被锐器击打昏迷以后还能跳井,身边的郭老实是第一嫌疑人,即使狡辩也没用。
“大人,俺们乡下人念书少,但是您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诈咱们。”
什么尸体,伤口吻合度,一句话也听不懂,说得神神叨叨的,邹氏给郭老实使一个眼色,二人决定耍赖到底。
邹氏抓了抓头发,一副悲从中来的模样,呼天抢地,不停地咳嗽,好像自己遭受天大的委屈。
“放肆!公堂之上,信口雌黄!”
尚知府见这一家人有些难搞,是明显的不见棺材不掉泪,一口咬定要人证物证。
莫颜偷偷叫来几个捕快,在他们耳边耳语几句,众人点头离开,几人骑着快马到郭家老宅寻找线索,不出意外,秦三娘是在老宅附近被人敲了头,凶器是关键。
老郭头,邹氏和郭老实到了衙门听审,可郭老实的大哥和三弟还在村里等消息,刚才邹氏不是说了,不让他们使诈,这倒是提醒了莫颜,郭老实的大哥和三弟就是突破口。
到郭家如果找不到凶器,很简单,直接对郭家老大和老三说,郭老实已经认罪伏法,若是不想作为帮凶被缉拿,就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逐一击破的效果显著,邹氏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的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官差唬了几句,郭老大差点吓尿了裤子,马上交代藏匿凶器的事实,他发现的时候,郭老实已经背着人回家。
邹氏五十大寿,是郭家老三的主意,听说城里都摆宴,趁机收份子敛财,他回来一说,邹氏上了心。
摆宴的银子都让郭老实出,而后收的礼金都是她自己留着,怎么看都是笔合算的买卖。
老三媳妇去城里买绣线,听说秦三娘最近上交了不少帕子和络子,至少有七八百文,暗地里动了心思,也跟着撺掇。
年已经过去,这会儿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日子过的格外苦,猪肉涨价,家里只能用过年时分剩下的肥肉沫子炒菜,没什么油水。
如果邹氏办五十大寿,少不得要买上猪肉,做几个好菜撑场面,这样他们也能跟着吃一顿好的。
至于郭老实要不要过日子,他们谁也没想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见秦三娘和那个赔钱货的小崽子饿死。
昨日一大清早,秦三娘忍无可忍,跑到老宅去理论。等郭老实从茅厕出来,家中无人,一想到媳妇到娘面前肯定要给他个没脸儿,也跟着匆匆而去。
秦三娘非常愤慨,嫁过来这些年,一天好日子没过上,既然分家,就应该有分家的样子,凭什么二人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
昨夜和秦老实已经爆发激烈的争吵,秦三娘非常激动,要让村民们评理,揭露一家人龌龊的心思。
以前村民们劝解,秦三娘还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替郭家人遮掩,谁想到事情愈演愈烈,郭家是一群吸血鬼,郭老实更是个糊涂虫!
下晌衙门开堂,本来想继续狡辩的三口人在面对郭家老大拿出凶器榔头的时候,哑口无言,想不到最后,竟然是自家人窝里反!
“爹娘,二弟,我对不起你们啊!”
郭家老大终于知道,原来这些官差都是骗人的,哪里认罪?爹娘他们还在抵抗中,打死不认账,他这里反倒耐不住,先软了!
“我打死你个王八羔子!”
邹氏头发凌乱,脸上都是像橘子皮一般的褶皱,她双目充血,如僵尸一般站起身,枯瘦的双手直奔着郭老大的脖子。
“来人!把邹氏捆上!”
尚知府听到官差回禀情况之后,微不可察地对着莫颜点点头,紧接着,变换一种凌冽的气势,威严地盯着撒泼的邹氏。
“大人,草民认罪,草民将秦三娘脑袋凿了个窟窿,趁着她昏迷,把人从老宅背回来,又扔进水井。”
事已至此,只得认罪。可笑的是,人证是自家的亲兄弟,物证也是亲兄弟带着找到的。
邹氏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愣神了片刻,立刻嚎啕大哭,“老实啊,你这个孩子咋那么让人不省心啊!三娘再不好,你也不能下毒手啊!”
“行了,邹氏,你就别装腔作势了。”
尚知府看着厌烦,这个邹氏真是怪胎,现在连他都相信郭老实是捡来的,替她顶罪,邹氏没有一点愧疚,心安理得。
公堂之上进来一个老头儿,是老郭头的邻居,早上听到郭家吵架,接着是郭老实和她娘的对话。
“大人。”
老头颤颤巍巍地下跪行礼,低头道,“草民听见邹氏说她犯了事,让郭老实帮忙遮掩。”
“死老头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邹氏眼冒寒光地看了老头子一眼,没错,是她看秦三娘嚣张的做派不顺眼。
昨天早晨,秦三娘来老宅威胁她,不但不会给一个铜板办大寿,还会去村长家里说道说道。
秦三娘手里有一本账册,这几年邹氏哄骗的银钱和家当,全部记录下来,只少不多,因为有一部分是郭老实瞒着她,私下给邹氏的体己。
邹氏当家做主,霸道习惯了,早就看秦三娘不顺眼,一个榔头就砸在她的头上,邹氏常年干农活,力气太大,秦三娘栽倒之后,人事不省。
郭老实匆匆而来,看的就是这个场景,最后母子二人商议,秦三娘若是死了,邹氏就得成为杀人凶手被砍头,索性扔到水井中,假装跳井而亡。
既然是想自尽,当然要回自己家,邹氏还怕秦三娘污染老宅的水井。
本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偏生郭老实家的邻居多管闲事,告了官,当时有官差来村里,邹氏惊魂未定,平静好一会儿才出门打探消息。
郭家老大和老三并不知道是邹氏打死的人,以为是郭老实,就帮着藏起凶器。
“大人,您不能就凭着别人三言两语,就认定是我打的人吧?”
邹氏死猪不怕开水烫,仵作都说了,秦三娘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推到井中,那么郭老实肯定死罪。一命抵一命,难道还要把她搭进去?
“能确定。”
尚知府没有词了,用殷切的眼光盯着莫颜。莫颜有用一块软软的棉布包着上面的凶器。
“凶器上一共有两个血手印,经过比对,一个是邹氏你的,还有一个是郭家老大的,不是你,难道是郭家老大谋杀了兄弟媳妇?”
榔头上有血迹,而且似乎等了好一会儿,凶器才被处理,上面有完整的指纹,可以通过肉眼辨别。
而且,这个时代已经有一种类似放大镜的东西,是天然的一透明种石块,对比之后,清晰完整的体现出来。
“你可别乱说,我和秦三娘有什么仇?”
郭家老大支支吾吾,看了自家娘亲一家,到底是谁杀的秦三娘,他也摸不准,邹氏说是二弟郭老实干的。
郭老实愿意顶罪,一力承担,但是郭老大可不傻,万一承认,那可是要脑袋搬家的,他的妻儿咋办?
“啥血手印,俺们村里人不懂。”
邹氏是个浑人,人证物证面前,也能抵赖,心里认定她只要改口不承认,没人敢给她定罪。
邹氏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尚知府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头脑发胀,对着下面的衙役摆手,再不交代就准备大刑伺候。
邹氏看到刑具被摆上来,这才害怕了,眼神闪躲,“这是要干啥?您是青天大老爷,还想严刑逼供不成?”
“用刑!”
尚知府被气的额角胀痛,他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扔下一个令签,顿时有衙役把邹氏按在地上打板子。
“啊啊啊,救命啊,我冤枉啊!”
“到了阎王那里,我也是冤死鬼!我要和阎王伸冤,把老大爷也带走!”
邹氏被打了二十个板子,后背和臀部渐渐地出现血迹,苦不堪言,开始胡言乱语。
郭老实于心不忍,她娘再不好,对他有生养之恩,如今证据确凿,抵赖只能受更多的皮肉之苦,还不如坦白交代。
“大老爷,是我娘用榔头砸了三娘!”
郭老实听着一声声哀嚎,心如刀割,她娘那么痛苦,若是他说了实话,就算被砍头,也是一下的事儿。
邹氏正在顽强抵抗,她这么呼喊,外面的百姓都能听到。尚知府是个爱惜羽毛的人,特别重视自己的名声,很可能草草结案,那么她就得救了,受伤和丧命比,孰轻孰重?
邹氏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郭老实的一句话,迅速把她打回原形,她气得吐了一口血,叫骂道,“你这个小崽子,当初生下你,就应该扔水缸里溺死!”
从小,郭老实就不被重视,自家大哥三弟有肉吃,唯独他没有,小小年纪的他还不晓得为什么,以为自己惹娘生气。
等长大懂事之后,这种偏颇越来越明显,村中人也时常笑话他,说他不是邹氏亲生。
别的小娃都有娘亲疼,郭老实在成年之后,去镇上做工,失踪了好几天,家里对他不闻不问,甚至提都没提起过,好像从没有他这个人。
第一次做工,赚了几十个铜板,他交给邹氏的时候,才能看到娘亲脸上的笑容,对着他喊了一句,“心肝。”
郭老实想,那应该是他从小到大,娘亲的第一次微笑,即使他知道,笑容并非为了他,而是为铜板。
可是,他想做个有人疼爱的孩子,于是,没日没夜的到镇上做工,一次帮人盖房,砸到了腿,差点成了残废。
当时需要好的伤药,邹氏借口家中无钱,怕他残废拖累一家人,把他分出去,给了他两间破烂的泥屋。
还是村中的好心人凑了银子,买了伤药,他的腿才慢慢的好转。
心寒,是真的寒,他也问过村中的老人们,大家都说,他是邹氏亲生的没错,有一个还是当年接生他的稳婆。
为什么会惹人厌烦,娘亲不愿意看他一眼?这么多年,郭老实不敢问,也没找出答案。
“娘。”
公堂上,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二人。
郭老实跪在地上,冲着邹氏的方向磕头,哽咽道,“娘,等一会儿子就要走了,可能现在是咱们母子最后一次相见,儿子有话说。”
男牢和女牢是分开的,郭老实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娘亲,他默默流泪,认罪是为了邹氏好,让她少受点皮肉之苦。
“说个屁,你这个逆子!”
邹氏接连被两个儿子出卖,真真气得吐血,现在满嘴都是腥甜的滋味,面容扭曲着。
“娘,您为啥不喜欢我?我也是您亲生的啊!”
郭老实终于问出二十多年他心中的疑惑,虽然很怕得到答案,可他想,这辈子,只剩下这个事儿没想开,就算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为啥要喜欢你?我恨不得你一生下就掐死你!”
有几根头发散落在嘴边,喷溅上血迹,变得黏糊糊的,邹氏呸了几声,如今大势已去,她恨不得撕了郭老实。
现在,她越发后悔,如果当年直接弄死这个小崽子,现在是不是也没这个事了?
“娘,您这是为啥,为啥就那么……”
郭老实一个汉子,捂着嘴失声痛哭,在场的人面色严肃,尚知府忘记敲击堂木,低下头看着这一幕。
哪里有爹娘不爱自己的孩子的?这比仇人还仇人,就算是陌生人,看到饿的小娃,也会大发善心,郭老实在小时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老实,别怪你娘,当年她也是苦啊。”
老郭头叹息一声,家中的钱财全在邹氏手里握着,他说不上话,只有看自己儿子饿的狠了,才会偷偷地藏个饼子。
一次,被邹氏发现,二人闹了一场,邹氏才吐出不喜郭老实的原因。
那天刚好西北旱灾,很多地方绝收,邹氏舍不得补养身体,因此没有奶水,而别人家的媳妇日子过的好,刚好也生产,就发了善心,把郭老实抱过去喝奶。
邹氏心里不是滋味,很是嫉妒那家人,就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在小婴孩身上,再后来,这种观念已经形成,对郭老实越发不喜。
有了郭家老三之后,郭老三是个嘴甜的,经常哄邹氏开心,邹氏更不关注郭老实,任其自生自灭。
邹氏苦,郭老实不苦?当年还是个奶娃,懂什么呢?
案情就这样水落石出,衙门的师爷做笔录,当事人签字画押,郭老头,郭家一家人因知情不报,包庇邹氏,被同样关进大牢。
莫颜没有丝毫的轻松之感,看着秦老爹佝偻的背影,步履缓慢,她突然很是不忍。
“走吧,衙门有庆功宴,大人让我叫着你一起去。”
衙门口,万俟玉翎背靠着阳光,整个人置身在一片金光里,他用手握着莫颜的手,无声地安慰。
市井生活,能体味人生百态,是那种在京都名门里终其一生也无法体会到的一种经历。
莫颜点点头,从钱袋里掏出一个荷包,交给远去的秦老爹,她说,这些银子是在郭家翻找到的,是秦三娘留给自家爹娘尽孝的一些体己。
“秦家太穷了,秦老爹一定舍不得坐牛车回去,晚上还要爬个山头。”
莫颜摇头叹息,入殓的银子,衙门帮着出,尚知府已经吩咐衙役帮忙,她送过去点银钱并几个热乎的包子,希望秦老爹赶路吃。
“这下,我身上没钱了,只得吃大户了。”
莫颜冲着万俟玉翎眨眨眼,夫妻二人牵手,尚知府做东开庆功宴,面子不能不给,夫妻俩直奔酒楼。
身后,几个衙役在后面鬼鬼祟祟地偷看,“你们看,两个人拉手一起走呢!”
“那是,二妮姐真人不露相,青松肯定吓得哆嗦,回家还不一定怎么伺候人呢!”
一个衙役露出满口大黄牙,猥琐地笑笑,冲着其余人小声道,“你们说,房事的时候,谁在上,谁在下?”
“当然是咱们二妮姐在上,这还用说?”
“一把小刀,打遍衙门无敌手,没见知府大老爷都很客气嘛?万一惹怒咱们二妮姐,小心被剖!”
几个人哆嗦了一下,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
——
日子看似平淡如水,却凶险万分。
莫颜多次看到袁焕之的人在明州城里晃悠,还有暗地里打听消息的探子,他们在衙门里当差,几乎没有被任何人怀疑。
仵作这个职业,没有想象的那么清闲,闲来无事,王老爷子会整理衙门里的尸身,帮着登记造册,有亲眷来认领就帮着办理手续,无人之时,就整理一些工具。
莫颜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典籍上,她结合现代的案例等,已经写完了两册。
午休时分,莫颜和王老爷子坐在院子里闲聊,王老爷子会打上一壶酒,说着祖辈下来碰见的大案,奇案,其中惊心动魄之处,一点不比现代的案件差。
莫颜能从中间学习到一些知识,对这个时代验尸,非常有用。
日子忙碌而又充实,一晃就到了二月底。三月三就是皇叔大人的生辰,还有几天,莫颜对生辰礼拿不定主意,她若是送点太过暴露的东西,不太确定皇叔大人的心脏能不能接受。
莫颜苦思冥想,发现送人礼物是一大难题,以后还有那么多年,不会每年都为生辰礼烦恼一次吧。
华灯初上,院子里挂着一盏灯笼,路痴祝神医这次没找错家门,安安稳稳地回来,进门之后,拉着莫颜和万俟玉翎,从怀中掏出几张面具,献宝一般。
莫颜抢过两款,发现面具上有胡子,丢给了万俟玉翎,戴上其中的女款,这一照镜子,差点掩面而泣,比祝二妮这张还要难看!
是一个三十来岁面色发黄的妇人,在眼下还有褶皱,根本不像是面具,分外逼真。
“在外行走,这些都用的上,是我打赌赢了刘巧手,诓来的!”
祝神医为此沾沾自喜,吹嘘了半天,发现二人都没有认真在听,咳嗽几声,“寒毒的解药配置完成。”
“哦,解药出来了啊。”
莫颜还在摸着面具上的材料,好像是一种乳胶,听说是橡胶树上的,西北可能没有,或者非常稀少。
“什么?出来了?”
反应过来之后,莫颜尖叫一声,祝神医立刻捂住耳朵,“别激动,激动,不然一会儿隔壁又要扒着墙头了!”
祝神医说的是张婶子,想必他也没少被骚扰。
寒毒的解药被配置出,莫颜欣喜若狂,直接一头扎进万俟玉翎的怀中。
感受到软软的身子和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万俟玉翎弯了弯嘴角,如湖泊般清澈的眸底映起一道道水波。
“不过师父,你确定是解药?”
莫颜平静了一会儿,在怀抱中挣脱,察觉自己有些忘形,她摸了摸鼻子,上次也说是解药,结果害得皇叔寒毒加重。
“师父办事,你放心!”
祝神医拍着胸脯保证,昂着脑袋一脸得意,等片刻后,发现自家徒儿仍旧不买账,他立刻跳脚,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祝二妮,你那是什么表情?不要拉倒!”
还不等说完,手中的药瓶已经被抢过,莫颜放在万俟玉翎的手中,然后推着他进入房间内。
“喂,我还没说完呢?”
祝神医摇摇头,压在心底的那话没说出口,其中添加了几味药材,可能有春药的成分,所以,徒儿跟着一起进屋,安全吗?
算了不管了,做人要随遇而安,不要在乎世俗,发乎情止乎礼都是扯淡。
莫颜给万俟玉翎倒了一杯白开水,二人对坐静默。
“最近都没有京都和北地的消息,我大舅舅应该到任上了吧?”
莫颜恍然想起,离开京都之时,表姐吕蓉那张憔悴的脸,在得知她失踪的消息,表姐一定会伤心吧。
京都高门小姐那么多,真正被莫颜记挂在心中的没几个,即将成为大嫂的陈英,季宝珠,还有表姐吕蓉。
“恩,吕大人已经到了任上,你的两位表哥被留在了汴州。”
大舅娘提起过,把表哥送过去,跟着外祖父一起念书,莫颜点头,还是皇叔大人这边消息灵通,“那我表姐呢?”
“还在京都。”
吕家订好了出发的日子,礼部有人来送行,在之前,吕志进宫,喝了送行酒,毕竟是二品封疆大吏,治理一方水土,万俟御风很重视。
在出发那天早上,吕蓉不见了,上上下下,找不到人,但是时辰已经选好,吕家只能留下几个稳妥的下人寻找,其余人出发赶往西南。
“表姐到底还是任性了。”
莫颜叹息一声,这种女子喜欢女子的事,在大越算是惊世骇俗,就算有人是这样,也恨不得藏着掖着,哪里有公开表达自己的心思的。
“你放心,吕蓉很好。”
京都有南平王府的人暗中保护,而且吕蓉也不是有心人下手的对象,她现在日子过得不错,自己置个小宅院,和季家隔着一条街。
“恩。”
这种事情,不好明着说,莫颜吞下后半句,只要知道表姐平安就好,人只有这么一辈子好活,顺应自己的心意又何妨。
万俟玉翎吃过药丸之后,丹田处传来阵阵的热度,他的皮肤慢慢染上一层粉嫩的桃色。
莫颜拉着他的大手,被滚烫的热度惊吓,压低声音,“怎么这么热!”
“无妨,药效霸道。”
接着,不单单是丹田处,四肢经脉被打通,一股真气顺着四周疯狂地涌动,万俟玉翎盘腿打坐,引导真气冲入被寒毒袭击的丹田。
莫颜怕中途有什么变故,一直不敢离开,睁大眼睛看着万俟玉翎的变化。
他的身体四周有白色的雾气,但不是冰寒之气,而是像一股水蒸气,又湿又热,莫颜觉得屋中的温度上升不少。
穿着薄袄子,她的脸像一只煮熟了的大虾,莫颜解开领口,脱下外面的棉袄,只剩下一层里衣,仍旧热得不能呼吸。
身体经受不住这么霸道的冲击,就要炸开,万俟玉翎睁开眼,眼底一片血红,只剩下少部分清明。
“怎么样,好点了啊?”
莫颜很怀疑,不靠谱的师父会不会拿错了药,刚才应该仔细地询问的。
“还好。”
沙哑的嗓音,带着独特的性感,万俟玉翎点点头,他的额角处流下大量的汗滴,一滴滴地打在衣衫上。
自从中了寒毒之后,他一年四季身体都是冰冷的,很少流汗。
“可是……”
莫颜有些怀疑,这个样子哪好了?不会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吧?
“别过来。”
万俟玉翎发出低吼声,他现在的下体快要被冲破,很明显地感觉到变化,若是她到近前,他怕自己会失去长久以来的自制力。
莫颜的脸还贴着面具,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可是万俟玉翎通过面具,已经看到了那张绝色姿容的小脸,柳叶眉,带着雾气懵懂的双眼,琼鼻下带着水润光泽的唇瓣。
“为什么?”
莫颜还不清楚情况,她想起上次他寒毒发作,也是告诉她不要过来。
“那我去叫师父?”
让祝神医看看,没准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万俟玉翎第一次感到了羞涩,那个坑人的祝神医一定早就知道药效,却不说明,万俟玉翎不可能让外人进入其中,他凌空一跃,片刻后,莫颜被他紧紧地箍在怀中。
“别动。”
低低声响传来,莫颜觉得身下是一具滚烫的躯体。她有些不舒服的扭动一下,感觉如皮肤上飞舞着火焰,灼热的温度能把她烧之殆尽。
“我不动……”
莫颜眨眨眼,师父是不是下错药了?原本是解毒,结果下成了春药?
二人紧紧地相拥,贴合的身体没有一丝缝隙,万俟玉翎心中波澜起伏,想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从前,他冷心冷情,根本无心男女之事,可自从尝到甜头之后,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逐渐下滑,若是莫颜乱动,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虽然,二人已经定情,可是,他想把彼此的初夜留到大婚那一天,这是他心里唯一的坚持,对她负责。
如果,一切失败,他身死,也要为她,为莫家安排好退路,大吴是个不错的选择,洛祁欠他大人情,应该会照顾好一家人吧。
从前什么也不在乎,现在,莫家人就是他的责任,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一时间,万俟玉翎思绪万千,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祝神医竖着耳朵,听墙角,等了半晌,耳朵都酸了,就听到几个暧昧的字眼。
解药里有一种叫寒极草的药材,老友那里藏着两颗,为了给寒毒做解药,祝神医豁出老脸,骗走一颗,现在正在被老友追杀中。
“玉翎,我下身有些不舒服。”
刚才二人已经深吻过,看着她带着水光有些红肿的小嘴,万俟玉翎低下头,准备继续。
莫颜的话语有些不合时宜,可是她真的有些不舒服啊。刚刚觉得不对,下身出了一股热流,有些黏,结果低头一看,万俟玉翎的下身处有血迹,她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天啊,这种时候竟然葵水初至,让她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莫颜囧了又囧,用双手掩面,感觉到自己没脸见人。
于是,皇叔大人终于无视自己的欲望,凡事以莫颜为先,好在过了十四周岁之后,莫颜一直准备着月事带,这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莫颜被披风包裹着回到自己房间,万俟玉翎打了热水,全然忘记自己身上沾染了血迹。
祝神医眼神闪了闪,难到他耳朵不好使了?没听到声响,这么快就成事了,他得觉得作为长辈,得通知一下南平王,虽说象征贞洁的元帕没有,但是也得把他下体处那块红剪下来,以后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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