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实世界，克来恩好整以暇地走出盥洗室。
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和套间里的乔恩·乔斯达打了声招呼，主动问道：“感觉怎么样？”
乔恩对克来恩点头致意，“神奇的经历……不过既然是她的神国……嗯，你懂我的意思……”
闻言，克来恩不动声色地扯扯嘴角。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谜语人啊。
不过。
算了～
自己也得捂紧马甲过日子，大哥不笑二哥，谁也别说谁。
扯过来张椅子，在乔恩·乔斯达对面坐好。克来恩想了想，还是决定打探下对方的口风。
他轻咳一声，“乔斯达先生，你这段时间都会待在廷根吗？”
乔恩看了他一眼，“理论上说，是的。但实际上，我是一位热衷于旅行的作家，习惯于四处采风找灵感。”
也就是说——这家伙不会在廷根市久留喽。
克来恩心中一喜，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乔恩笑了笑，“这段时间我会教你一些基础神秘学知识以及入门级隐秘，你要做好吃苦的心理准备。
当然，这都是为了你的成长铺路。”
克来恩眨眨眼睛，感觉自己薅到了羊毛。
虽说值夜者小队的老尼尔也是一位合格的老师，但序列9和序列6比起来，还是相形见绌了些。
加上之前的塔罗会，克来恩几乎可以确定乔恩·乔斯达在识破「源堡之主」的真相前是无害的。
他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乔恩笑了，走向一旁的书架，从上面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未来三天，你要把这本书上的内容倒背如流。”
克来恩：？？？
这就开始了！
乔恩眼神平静地看着他，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以为呢’？
克来恩叹息一声，只得接过那本《神秘学入门指南》，从头看了起来。
他想，或许这就是那位「命运主宰」口中所说的养成吧。
啧。
怎么感觉自己像个猫崽？
结束艰难的学习，克来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
在办公室，他看见了自己的队长邓恩·史密斯。
见克来恩来了，邓恩·史密斯赶紧问道：“出什么情况了吗？”
克来恩轻轻摇头，苦笑道：“没有，只不过……队长，能不能给我找个搭档轮换？我怕自己一个人吃不消啊。”
在乔恩·乔斯达身边，他既要强行记住那些晦涩难懂的神秘学知识，又要关注乔恩·乔斯达的一举一动，确保值夜者的任务顺利进行，实在是忙不过来。
白天还好。
一到晚上，自己这眼皮子就忍不住打架。
反正乔恩·乔斯达目前没什么危险，不如向教会求助，找个人分担自己的压力。
邓恩·史密斯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让你监视一位中等序列强者，是我太难为你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这位值夜者队长完全没有察觉出封印物008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影响，只当那天是一时脑抽才会想到让个菜鸟去监视乔恩·乔斯达。
不过，这事儿既然已经确定下来，他也不想轻易更改。
细数队里的大猫小猫三两只，邓恩·史密斯颇为为难，试探性地提议道：“让老尼尔或者伦纳德和你一起？”
克来恩想，老尼尔虽然看着身体挺硬朗，毕竟年纪大了，不一定能承担得起监视乔恩·乔斯达的任务。
emmm，还是伦纳德吧，诗人同学精力充沛，正是完成任务报告的工具人不二人选！
于是，伦纳德.米切尔就在这种情况下，被邓恩·史密斯征召，开始了自己的夜猫子生活……
却说克来恩在离开黑荆棘安保公司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占卜俱乐部。
扮演，扮演！
他时刻记着要扮演一位「占卜家」。
事实证明，这样的实际体验十分有效，他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魔药在自己体内消化的痕迹。
虽然很慢……
但确确实实在消化。
接下来的生活逐渐趋于平静。
克来恩几乎是四点一线，乔恩·乔斯达下榻的旅馆，黑荆棘安保公司，占卜俱乐部，家。
与此同时，他的知识储备和对于非凡能力的掌握也在逐级上升。
期间，克来恩利用这些新学来的知识，创造了属于愚者的仪式魔法。
他敏锐地察觉到，在创造完仪式魔法之后，乔恩·乔斯达的心情变得很好。
“是为「源堡之主」的状态复苏而感到喜悦？”克来恩如是想道。
和克来恩相比，伦纳德·米切尔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虽说任务不分大小，都是为黑夜教会效力。
但他貌似天生与乔恩·乔斯达犯冲，每次见到那家伙，都会气得牙根直痒痒。
比如现在……
伦纳德·米切尔直视着乔恩·乔斯达，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神色，“乔恩先生请你自重，你要明白，我代表的可是黑夜教会，代表的是女神！”
“我只不过说了想和你‘深入交流’一番，被你曲解成什么了？真是不纯洁。”乔恩摇了摇头。
说着，他指指茶几上那叠涂抹过的稿纸，“不愿意就算了……要不要看看我新写的小说？很有趣哦。”
乔恩·乔斯达是个挺出名的奇幻小说作家，这一点，伦纳德·米切尔倒是知道，不过他对小说什么的向来不是很热衷，只是把阅读视作打发时间的途径。
伦纳德·米切尔板起脸，“我想，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乔恩笑盈盈的，“别那么急着下定论，也许你会爱上它也说不定。”
伦纳德·米切尔心里这叫一个腻歪啊。
要不是打不过对方，他早就动手了……
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伦纳德·米切尔只得拿起稿纸，十目一行地看了起来。
起先，他的表情是不以为意，但随着剧情发展，他的脸色逐渐凝重。
“好一个莫欺少年穷……”不知不觉中，伦纳德·米切尔把自己带入到了那个弗雷姆·肖的少年身上。
面对贵族小姐的蛮横威逼，他不曾屈服，真是好样的！
但不一会儿，伦纳德·米切尔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因为他知道到了那个少年被魔药禁锢能力，近乎失控的原因——一个偷盗者途径的寄生者！
“你什么意思？”伦纳德把乔恩的书稿甩在茶几上，眼神死死盯住对方。
乔恩摊摊手，“没什么意思，只是小说而已，情节当然越刺激越好。”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伦纳德毕竟是个年轻的菜鸟，刚刚成为非凡者不久，没有那么大的城府和定力。
乔恩向后一靠，笑道：“不是这个又是哪个？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呀。”
装，你再给我装！
伦纳德·米切尔眉头紧锁。
正想说些什么。
突然，他脑海深处传来一个苍老且疲惫的声音。
“算了，不用再遮掩了，看样子我已经暴露了。”
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曾经的偷盗者途径序列1。
但因为偷盗者途径的特殊性，他被阿蒙连续不断地追杀，实力大大降低，不得已才躲在了伦纳德·米切尔的体内，当了老爷爷。
值得一提的是，他真的只是安心当老爷爷，并没有产生夺走伦纳德·米切尔身体的想法，堪称偷盗者途径的良心典范……
只不过，这位老爷爷此时也摸不清眼前这个人的跟脚。
表面上，乔恩·乔斯达不过是个怪物途径的序列6，或许出自生命学派。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是如何找到自己，又怎么有勇气点出事实？
“来者不善啊。”帕列斯老爷爷心中暗叹一声。
连带着，伦纳德·米切尔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沉默良久，帕列斯老爷爷对伦纳德说道：“帮我转告，就说我很好奇他的来历。”
伦纳德·米切尔犹豫了下，但还是乖乖照办。
乔恩见对方终于不装了，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钢笔，在刚才的稿纸背面写下三段式的神灵尊名。
伦纳德·米切尔一看，眼睛立刻就直了。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咬牙切齿道：“异教徒！”
他是忠实的女神信徒，并对信仰所有不被官方承认神灵的人，发自心底的仇视。
帕列斯爷爷也被震得够呛。
「无尽时空的统御者。」
「众生命运的掌控者。」
「轮回与重启的主宰！」
哪位神灵会拥有如此多的权柄？
这根本不可能！
他和伦纳德·米切尔的见识不一样，当然可以看出这段真名指向了一位极其恐怖的存在。
但他之前从未听说有这样一位邪神……
难道是哪位的小号？
可是不对啊，权柄对应不上。
也就轮回和重启，能和怪物途径对上，但又没有听说怪物途径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命运之轮。
怪怪怪！
实在太奇怪了。
见自己编造的神灵尊名把伦纳德·米切尔和帕列斯老爷爷都唬住了，乔恩非常满意。
他带有诱惑性的开口道，“帕列斯先生，我知道你状况不大好，也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不过没有关系，在对待那一位的立场上，我们是一致的。”
帕列斯先生？
那一位？
伦纳德·米切尔心里一堆乱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体内的老爷爷了解的还是不够清楚，甚至连姓名都忘了问……
帕列斯老爷爷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让伦纳德转述，“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说，你只不过是一个序列6，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乔恩笑道：“不用试探了，你就说你想不想安稳度日吧。”
想啊，怎么不想？
所有偷盗者途径的非凡者，最后都会被阿蒙盯上并吞噬。
帕列斯好不容易逃出来，当然不想被吃。
只是贸然相信一位邪神的风险，并不比直面阿蒙来得更低。
一时间，帕列斯老爷爷也无法做出决断。
见状，乔恩干脆不理他，装模作样的用赫密斯语对自己祈祷起来。
伦纳德当即炸毛了。
好家伙，你是真不把我这个官方教会的值夜者当回事儿啊。
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帕列斯老爷爷连忙开口阻止了他，“慢！”
闻言，伦纳德·米切尔只得作罢。
不过帕列斯老爷爷表现得澹定，真实心情是怎么样，就不大好说了。
对天发誓，他真的很想让伦纳德·米切尔赶紧离开这里。但既然已经被一位邪神盯上，以他现在的状况就算再怎么跑，也跑不出对方的手掌心，只能乖乖认命，以待后续发展……
说白了，帕列斯老爷爷已经开摆。
死在谁的手上不是死？
被邪神杀了，总好过被阿蒙吃掉。
一番看起来花里胡哨，实则并没有什么卵用的神降仪式结束。乔恩微微改变了自己的气质，对伦纳德·米切尔点点头。
然后，他掏出一枚准备许久的单片水晶眼镜架在了眼眶上，轻声道：“阿蒙阿蒙你在吗？过来挨打。”
伦纳德·米切尔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的颤栗，是帕列斯老爷爷带给他的。
也就三四十秒的工夫，门外突然响起敲门的动静。
伦纳德·米切尔勐地后退几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是弱小生物面对顶尖捕食者的本能反应……
“别怕。”乔恩笑了笑，“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声张，把手放在自己的黑夜圣徽上，自有人帮你隐藏身形。”
伦纳德·米切尔虽然心中疑惑，但此时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乖乖照办。
说来也怪，在手指触碰到黑夜圣徽的一瞬间，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凭空升起。
若是有第三个人在这里就会发现，伦纳德·米切尔，的身影在逐渐变澹
——这是隐秘的力量。
乔恩整理了下衣服，施施然走到门口，拧开门把手。
却见一个带着尖顶帽，黑卷发，黑眼睛，宽额头，戴着单片眼镜的人正站在门外。
看见乔恩，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温和笑道：“你好，我来挨打了。”
他打量着乔恩，下意识捏了捏单片眼镜。
乔恩有样学样。
这下，倒把阿蒙有些整不会了，“你也是阿蒙？可我为什么没在你身上感受到阿蒙的气息。”
乔恩呵呵一笑，“别误会，我就是捏着玩儿的。”
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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