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康熙实行比较宽和的政策,京城商业繁华。
而能在皇城附近开设的店铺,都是颇有实力的大商人。
而大商人,自然也更讲排面。
皇城附近的店铺,多是两三层的楼阁,高约三丈,雕红刻翠,锦窗绣户,到了夜间,数十个硕大的灯笼高高挂起,照在街面上,如同白昼,真可谓繁花似锦,百业璀璨。
来到大清一年多的若曦,还是第一次逛夜市,自然是看什么都稀奇。
若兰也没看过几次夜市,不过她对这些也不怎么感兴趣,就和苏明哲一左一右,护在若曦左右。
忽然,一阵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隐藏在附近的东宫护卫,瞬间冲了出来,把苏明哲和若兰、若曦姐妹护卫在中央。
“顺天府尹施世纶,给太子爷请安!”
施世纶带着一队衙役出现,见到被护卫保护着的苏明哲,吓得他连忙从马背上滚下来,上前两步,就匍匐跪在地上,磕头见礼。
“免了!”
苏明哲见到来者是施世纶,不由失声笑了起来:
“施世纶,张中堂不是下令,命你在家反思己过吗?这大晚上的,怎么就跑出来了?”
施世纶见苏明哲神色温和,似乎没生自己的气,就微笑着回应道:
“回太子爷,下官确实受命在家反思,不过,临近过节,城中拐子、盗贼增多。下官与府丞、通判、推官等人商议,按时轮值,巡视皇城!今日轮到下官巡视,一时找不到接替者,只能违背张中堂钧旨。还请太子爷,帮下官在张中堂面前,多多美言!”
“罢了,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我这里也不怪你,只是若有人在张中堂那里说你坏话,还是你自己去申辩吧!”
苏明哲和施世纶说笑了几句,挥挥手,示意护卫给施世纶让路。
施世纶告辞,继续去巡视皇城去了。
被施世纶这么一打扰,若曦也没了逛街的兴致,拉着姐姐若兰上了马车,就和男人告辞回府。
苏明哲派了一队护卫护送,自己则是骑马回了东宫休息不提。
转过天,就有御史弹劾施世纶,被勒令在闭门思过时,竟然违令外出。
张玉书要招来施世纶对质,苏明哲终究是不忍心,就替施世纶说了句话。
那御史见太子给施世纶做后盾,也不敢继续揪着不放。
没多久,托合齐和施世纶的事情,就有了新的定论。
托合齐‘强抢民女’等行为属实,身上的九门提督被撸掉了,贬为前锋营副都统。
新的九门提督,也就是步军统领位置,被苏明哲交给隆科多担任。
至于施世纶,这个‘施瘸子’确实有‘邀买人心’的行为。
他在处理民怨纠纷时,不以据实证,而是凭借原告、被告的富庶、身份地位进行判决。
一个穷人和一个富人打官司,这个‘施瘸子’基本上就会判决穷人胜诉,富人败诉。
一个普通人和权贵打官司,基本上就是普通人胜诉。
他的这种行为,早就惹恼了京中大部分权贵。
如今事情被拿到朝会上讨论。
苏明哲和张玉书也没办法包庇,只能把他调离直隶,改任陕甘总督。
这个惩罚,瞬间让上朝的文武百官没了脾气!
施世纶原本是正三品的顺天府尹,身上还挂着一个从二品的户部侍郎职衔。
现如今被惩罚了,却摇身一变,成为了正二品的陕甘总督。
这哪里是惩罚啊,明明是褒奖才对!
偏偏就是这种调任,在场文武百官对视一眼后,没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施世纶得知自己要被调任,只是轻声呵呵了一下,然后就上了一份折子,给朝堂上推荐了一份新的顺天府尹人选——定海知县缪燧。
定海知县缪燧,在康熙十七年,开始在沂水开始做知县。
因为清廉如水,爱民如子,任期满后,上面要给他升职做知府,结果沂水百姓拦着不让走,导致他数任不得升迁。
到了康熙三十四年,已经在沂水连续四任的缪燧,终于被调走,去了定海继续做知县。
缪燧到任以后,得知定海有三害:台风、海盗、酷吏。
他又花费数年时间,修建海塘,防备台风,巡视海线,清除海盗,革除敝习,免除各种苛捐杂税,扩招扩建学宫,增收生员。
转眼十年过去,现如今,定海人都敬称他为‘外公’。
当苏明哲和张玉书得知,施世纶推荐的缪燧,是这样一位清官能臣,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就批准同意了。
京中权贵,得知‘施瘸子’临走前,竟然又推荐了一个同样的清官,顿时气得破口大骂起了施家祖宗十八代。
就在这时,慈宁宫首领太监急匆匆跑来,报讯:苏麻喇姑病重。
苏麻喇姑,孝庄文皇后的侍女,身历天命、天聪、崇德、顺治、康熙五朝,通晓蒙满文字,还是康熙的启蒙老师。
在孝庄文皇后驾崩之后,康熙最敬重的长辈,就是这位苏麻喇姑了。
可以这么说,在康熙心中,苏麻喇姑的地位,比皇太后还要高一些。
苏明哲得知苏麻喇姑病重,不敢有丝毫怠慢,一面去命太医拿出所有珍贵药材,给苏麻喇姑吊命,一面派人八百里加急,给康熙报信。
康熙得到消息后,急得直跳脚,但是,他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只能坐船,命人日夜兼程返航。
等康熙回到京师,已经是康熙四十五年正月初三了。
苏明哲亲自出宫迎接,见到康熙着急忙慌的样子,连忙汇报了一下情况。
康熙一听苏麻喇姑都昏迷了半个月,早就是弥留状态,当即就气得大骂起来:
“额涅(康熙对苏麻喇姑敬称)身体不适,你为何不提前汇报?”
“姑姑(康熙皇子对苏麻喇姑的敬称)身体一有不适,儿臣立刻就请了太医,用了最好的药,还立刻派了八百里加急给阿玛送信……”
苏明哲的解释,只换来康熙一声冷哼。
康熙的生母病逝的早,登基前就由孝庄太后和苏麻喇姑照看。
可以说,两人之间虽然没有血缘,但是亲切度远超寻常母子关系。
所以,如果康熙见不了苏麻喇姑最后一面,肯定会把火气撒到留守太子苏明哲身上的。
幸好在去年胤祥出征之前,苏明哲炼制了不少保命灵丹。
苏麻喇姑病重时,就被苏明哲喂了不少,如今还留着最后一口气。
康熙急匆匆赶至慈宁宫,就见被自己下令圈禁在宗人府的废太子胤礽,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以及被勒令在家反省的大阿哥胤褆,十四阿哥胤禵,以及其他在京皇子,全都跪在慈宁宫外,给苏麻喇姑念诵佛经祈福。
看到如此一幕,康熙本来急匆匆的心情,顿时为之一缓,转头看向苏明哲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他们都是你召进宫的?”
“是儿臣召进宫的!”
苏明哲沉声回道:
“当时皇阿玛不在京中,太医表示,需要亲近的人不断呼唤,才能激发姑姑的生存意志,儿臣一人实在是难以日夜坚持,只好找来众兄弟一起过来支援!”
康熙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点了点头:
“你做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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