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做不到,她永远都做不到!正是因为做不到,当时才会选择那样地离开!
她不该的,不该如此的慌不择路,在伤害郎霆烈的时候,还要再去牵连无辜的人!她不该的,把什么事情都弄得如此糟糕!
刚才的冲动是错误,可她不能一错再错!明知自己爱不了还要去接受另一份爱,对乔睿,那是另一种残忍,她不该的!
浑身一颤,像是从一片混沌中忽然清醒,费芷柔握了握拳,张开嘴,轻声说道,“乔睿,对不……”
“流夏!”乔睿忽然开口打断她,急促的呼吸慌乱着,在费芷柔出声之前,他已经在说,“你先不着急给我答案,你可以慢慢想,我也可以等。有人来找我了,我先去忙,明天再找你。”
“乔睿……”
费芷柔刚喊出他的名字,乔睿已经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自己想拒绝,所以在逃避吗?这样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费芷柔愣了愣,终于还是收起了电话。
她是多么的可耻!刚刚才答应接受乔睿,现在又来反悔。在利用他一时躲开郎霆烈之后,又来反悔,是多么的可耻!乔睿又会有多伤心,多失望……
可是,利用的伤害,总好过一辈子的欺骗和痛苦。她宁愿背负可耻的罪,也不想再陷入情感的漩涡。那对乔睿,对她自己,何尝不是锥心刺骨的痛。
费芷柔啊费芷柔,曾几何时,你竟变成这样糟糕的人,这样可恨的人!
长长地叹口气,她无力地有些晕眩。
不想让人看出来,她微微地靠在墙上,假装自己只是在看身边的乐器。
她已经做出决定了。明天她要当面向乔睿说清楚,想他道歉,不管他用什么眼光看自己,不管他会有多讨厌自己,她也要说清楚。她会离开时音,但不应该是那样的方式。
早就决定孑然一身的她,怎能因为慌乱无助,而去伤害一个人,利用一个人。犯下的错,到此为止吧,不能再继续了!
不过,对郎霆烈……
不敢回头,费芷柔从一侧的玻璃中看到他的身影,看到他的手已经被医护人员包扎妥当,心里绞痛的石头轻轻落下,却还是停留在空中,痛苦地悬着……
对他,她还是只能继续“错”下去……
【爱是痛,不爱也是痛。不想伤害你,却总是在给你伤害……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样做,我可以怎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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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相隔几层的办公室里,乔睿已经狠狠地把手机甩在了沙发上,满眼都是森冷怨恨又嫉妒的光,再不是平日温和儒雅的样子!
她后悔了!才刚刚答应他就后悔了!
其实他早就能料到!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无助,因为慌乱,因为太急于躲开郎霆烈,她才会“撞”到他的手上。这本来就是他期望的“可趁之机”!所以他才会急着想带她离开,在她冷静清醒之前,带她离开时音,离开郎霆烈,也让她再无退缩的机会!
知道她的心软的人,本以为可以利用她怕伤害自己、对自己内疚的心理,再多抓住她一些时间,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清醒了,竟然连“利用”他都不肯了!刚刚要不是自己匆忙打断了她,怕是要从她嘴里听到“对不起”的话。
不行!他绝不会轻易放走她!明明快要得到了,他岂能轻易放走她!
乔睿低着头,拧眉在房间里踱步,不停地思索着,狭长的黑眸里闪过变幻莫测的光。
过了一会,他想到什么,重新拿起了手机。
“喂,王律师吗?我是乔睿。”乔睿在沙发上坐下,长指轻叩着扶手,勾起的唇角染上一抹诡异,“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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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兮。”费芷柔敲了两下门,走进尤念兮的房间。
“怎么了?”尤念兮听到动静,从洗浴室里探出还抹着洗面奶的脸,“你先坐,我洗完脸。”
等尤念兮洗漱完,走出洗浴室时,费芷柔已经在她床边坐下了。
她身上穿着睡衣。
“兮兮,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可以吗?”她笑着看尤念兮。
“当然可以啊!”尤念兮高兴地往床上一躺,“以前在外地流浪唱歌时,我们总是挤在一张床上睡的。聊天,唱歌,一起看窗外的星星和月亮。”
“嗯。”费芷柔点头。那段时间虽然过得清苦,但有尤念兮在身边,她不孤单,也不害怕。尤念兮温暖着她,陪她走过那段艰难的时光。
关了灯,她们一起躺下。
有月光照进来。也能听到偶尔传来的,属于男人的脚步声。
她们各自聆听着,有短暂的静默。
“芷柔,”尤念兮先开口了,偏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费芷柔,幽光中也能看见她扑闪的眼睛,“你和乔经纪之间发生什么了吗?怎么今天突然跟他走得那么近?”
若是以前,费芷柔和乔睿走得近,尤念兮会觉得高兴,会觉得是费芷柔终于摆脱了过去,想要开始崭新的生活。可是现在不一样。从郎霆烈来了之后,费芷柔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今天突然和乔睿走得近,叫尤念兮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不得不认为她是想用乔睿来避开郎霆烈。这让尤念兮很担心,也很不安。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费芷柔回过脸,也看着尤念兮,轻轻地笑了一下,“我是一念之差做错了,但我不会让自己错下去。你放心。”
“真的?”尤念兮眨着眼睛,心里的石头终于稍稍放下了一点。
“嗯。”费芷柔点点头,停顿了几秒,轻声说,“兮兮,最近我都可以跟你在一个房间睡吗?”
尤念兮怔了怔。自从搬来这里,她们都是睡在不同的房间,怎么现在突然……
“好啊!当然可以!”尤念兮往费芷柔身边凑得更紧些,拉上被子紧紧裹住两个人,笑着说,“冬天来了,我正觉得冷呢,两个人一起睡多暖和!”
“嗯!”费芷柔忽地湿润了眼眶。
在她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幸好老天让尤念兮出现在自己身边。兮兮是开朗又贴心的女孩,懂她,却不会去戳她心底的伤,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用最温暖的笑支撑着她努力下去。
互道晚安,两个女孩阖上了眼睛。
夜越来越深了,房子里都熄了灯。在听到尤念兮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后,费芷柔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又轻轻地转过了背。
她望着窗外幽深的天色,聆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她没有那么敏锐的听觉。除了寂静,她什么都听不到。
但她知道,此时郎霆烈就在自己的房间。
就像他曾经做的那样,他会去。
所以,她才会逃到这里。避开他,至少可以避免那么赤luo深刻的伤害……
是的,他在。正灼灼地看着这个空无一人的漆黑的房间。
费芷柔,她真的在尤念兮的房间里睡下了……
是女人间的亲密,还是为了避开他……也许他在深夜的潜入已经让她感觉到了……
她决然坚定地逃,他小心翼翼地追,没有追上,反而感觉距离越来越远了……
无助的疲惫猛然袭来,站立在房间中央的郎霆烈重重地叹口气,在她的床沿上坐下来,然后躺下,嗅着空气中那抹让他心醉又心碎的熟悉的香,大掌在她睡过的被褥上抚摸,一遍又一遍,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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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用强,又不能忍受她如此“任性”,就在郎霆烈思量该怎么办的时候,这个早上却是平静的。
虽然费芷柔依旧淡漠,但至少没有看见那个讨厌的乔睿再来纠缠。
或许是自己把费芷柔逼得太急了,她才会匆忙之下拿乔睿当挡箭牌,等她冷静之后便又与乔睿拉开距离了吧。郎霆烈这么告诉自己,他也希望会是如此。
想到这,郎霆烈多少松了口气,看着坐在录音室一角,认真听尤念兮唱歌的费芷柔,不由地浮上一抹微笑。只要没有别人的干扰,对她,他能更冷静些,也能更耐心些。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
郎霆烈看看来电显示,又看了一眼费芷柔,对身边的雷玄示意了一下,走出了录音室。
刚要接通,电话断了,但是有接收到的短信。
郎霆烈打开一看,整个人顿时愣在那里。
两秒以后,他又飞快地拨出了电话。
“大队长。”
“我发过去的照片你看到了?”裘景时的声音略微低沉地传过来。
“嗯,”郎霆烈答应着,额上有微微暴出的青筋,“那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知道那照片上的东西意味着什么。那是被裘景时拍下来的一份解约书,申请解约的是,费芷柔和乔睿!她要和乔睿一起离开时音公司!
“这是今天早上乔睿的律师送到副经理那里的,刚刚转到了我这。”裘景时双眸微眯,“阿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郎霆烈握紧了拳。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意味着费芷柔要离开时音,与WOLF脱离关系,让他没有理由去接近,更意味着她要和乔睿双宿双飞了!
乔睿!难怪他这一上午都没有出现,原来是去干这事了!那她呢,难道她真的想和乔睿在一起,要和乔睿一起离开吗!该死的,她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大队长,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忍着满腔的怒火,忍着想要冲进录音室把那个不听话的女人揪出来的冲动,郎霆烈低沉说道。比起蛮干,让费芷柔真正死心才更重要!她休想离开他,休想跟着乔睿走!
挂了电话,郎霆烈走进录音室,对雷玄嘱咐了几句,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不由地又回头,往后看,看一直坐在那边的费芷柔。看到她正好也回头,看着他。
一瞬的停滞。
她又轻轻回过头去,好似刚才只不过是她不经意的回眸,而不是为了看他。
咬咬牙根,郎霆烈关上门,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出什么事了吗?
看到郎霆烈匆匆走出录音室的身影,费芷柔觉得有些不安。
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以趁机去找乔睿,好当面跟他说清楚。
“兮兮,我出去一下,一会再来。”
费芷柔从录音室走出来,正好对上挡在自己面前的雷玄。
“嫂子,你要去哪?”雷玄低头看着费芷柔,依然叫她“嫂子”,“狼头一会就回来了。”
之前郎霆烈跟他说好的,这两个女人,他们一对一负责。现在狼头不在,他必须确定费芷柔的去向和安全。
“放心,我就在公司,不会外出,一会就回来。”急着去找乔睿,费芷柔不再伪装淡漠,柔声恳求着,“我保证。”
雷玄顿了顿,看看费芷柔,又看看还在录音室里的尤念兮,终于让开了路,又在费芷柔走出门时,飞快地给郎霆烈发去了短信。
疾步来到乔睿办公室的门口,可这里是锁着的。敲了好几下,都没有听到回应。
费芷柔拿出手机,拨出乔睿的电话号码,那边却也提示转入语音信箱。
“乔睿,我有话想当面对你说。你在哪?收到语音信息请回复我。”
挂了电话,费芷柔觉得不安心,又给乔睿发出了一条内容相同的短信。
“陆流夏!”
刚发送出去,费芷柔就听见有人在喊她。
她转身,看到小锦正从那边的走廊走过来,瞪着眼,毫不掩饰怒气。
“小锦,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小锦来到费芷柔面前,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和乔睿在一起了?”
费芷柔愣住了。
这是她和乔睿之间的事,小锦怎么会知道?而且,她正要去找乔睿说清楚,向他道歉,自己并不会和他在一起。
“没有,我……”
“没有?如果没有,他为什么要带你一起离开时音公司!”小锦厉声喊道。她知道乔睿喜欢陆流夏,原本以为只要陆流夏不做出回应,时间长了,乔睿自然会放弃,也会给自己机会。可是今天,她居然听说乔睿要和陆流夏一起离开时音公司,连解约书都写好送到裘先生那里去了!往日看着并不亲密的两个人,现在却要一起离开公司,如果说是为了事业,根本没人相信!更何况,乔睿说到底是尤念兮的经纪人,要离开,也应该是带着尤念兮,而不是陆流夏!
“什么他带我一起离开公司?”费芷柔疑惑地睁大眼睛,强烈地不安起来,“小锦,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陆流夏!”小锦喊着,眼眶红红的瞪着,“乔睿把解约书都送到裘先生那里了,听他们说,好像不管赔多少,他都要带你一起离开!”
什么!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还没有答复他,他怎么会擅自这么做!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所有人都会和小锦一样,以为她就是他的女人!
“不是这样的……你知道乔睿现在在哪吗!有没有见过他!”费芷柔焦急地抓住小锦。她必须立刻找到他,必须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这一切是她先引起的,但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似乎被逼得无路可退。
“没有,没有,没有!”小锦用力推开她,几乎将她推到在地,目光怨毒地看着她,“陆流夏,别碰我!你抢走了乔睿,还让他离开公司,我讨厌你,恨死你了!”
说完,小锦转身,踩着高跟鞋恨恨地走了。
费芷柔急忙拿出手机,焦灼地拨出乔睿的号码。
一遍又一遍。
可那边始终只有语音提示的声音。
他不在公司,又没接电话……
没时间去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费芷柔向电梯的方向跑去。
现在的情况,她只能去找裘景时。她知道,因为裘景时和郎霆烈的关系,她不能直接说明真实情况,不能说自己一时惊慌用乔睿做了逼走郎霆烈的挡箭牌。但是,至少她要拿回那份关于她的所谓的解约书。
她迟早会离开时音的,但不是此时,更不是和乔睿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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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长。”秘书一打开门,郎霆烈就大步迈了进去,铁青的脸色已经说明他此刻焦灼的心情。
“你先看看解约书吧。”裘景时把办公桌上已经准备好的东西递给郎霆烈,“乔睿一早送来的。他说委托的手续律师还在办理,但先送来这个,希望彼此之间有商榷的余地。”
委托?费芷柔真的把自己“委托”给这个男人了吗!
郎霆烈沉下眸,接过裘景时递来的合同和解约书。虽然不懂这一行,但毕竟在商业圈里待过,万变不离其宗,快速看了那几页纸,郎霆烈已经明白了乔睿的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费芷柔能离开时音,多少违约金乔睿都愿意支付。
他倒是大方啊!郎霆烈冷笑着,把解约书放下。
“当时费芷柔以陆流夏的身份进入时音时,无论是她,还是兮兮,在合约上我并没有做太多的要求,可以说,她们的合同拟的很随意,”裘景时拿出烟盒,掏出一支香烟递给郎霆烈,“所以即使她违约,也不需要赔偿太多,这笔钱对乔睿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郎霆烈拿出打火机,给裘景时点上,又给自己点上,在飘渺的烟雾里微微点头。
裘景时说的,他当然知道。
“若是上法庭,能拖多久?”郎霆烈吐了一口烟圈。
裘景时料定他不会轻易罢手,轻挑浓眉,自信地说,“你想拖多久,就能帮你拖多久。拖到你抱得美人归,如何?”
对别人而言,这是极为容易解决的案件。对方开口多少都能赔偿,完全可以私下解决,用不着诉讼。可要是想刻意诉讼,也没什么不能办到的。先来个狮子大张口,索要天价赔偿。如果乔睿这也能答应,裘景时还有办法,就是拿费芷柔身份的事情做文章。她进时音是用“陆流夏”的名字,可她真实的身份却是“费芷柔”。虽然这件事是裘景时自己做的,可在W市,在这个他可以只手遮天的城市,他要把白的说成黑的,又有何难。
郎霆烈对裘景时投去感激的一眼。
收回视线时,他眼底逐渐凝聚冷冽的光。
他得做一些事情了!
该给那个敢随意觊觎的男人一点颜色!也该给那个不听话的女人,一点“真实”的警告了!
原本强忍着,想让自己去做当时的“阿邦”,能让她踏实、舒适、安心的“阿邦”,能再重新走进她的心里。可到了今天,他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某个不知死活的人会以为他是病猫,打算骑到他脖子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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