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觉得,冯爷无法理解自己的做法。
他为了修夫人鞠躬尽瘁,是心之所向,无可抑制。
这1次,修夫人能重回济南,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老陈,你到底想怎么样?休妻再娶?还是诚心纳妾?”
陈宝祥摇头,这不是重点。
修夫人回来,为的是护送那批黄金过境。
完成这事,再论其它。
“冯爷,我只是给她帮忙,直到结束。”
“放屁,老陈,帮忙帮忙,什么时候是个头?根本帮不完。她让你上刀山、下油锅,你就去吗?简直是疯了!”
冯爷以为,陈宝祥傻了,被修夫人骗得云山雾罩,晕头转向,最后肯定什么都得不到,弄得1地鸡毛。
他以过来人的身份反复劝告,但陈宝祥已经铁了心,不管冯爷说什么,他都坚持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为了修夫人,可以鞠躬尽瘁,抛头颅,洒热血,即便是这条性命不要了,也得帮着修夫人完成大业。
更何况,招远来的黄金,本来就属于太行山,如果其他人企图据为己有,这根本不符合江湖原则,只能是硬碰硬,以命搏命。
事到如今,谁都不会惧怕刀枪相向。
尤其是太行山那边,跟日本鬼子拼刺刀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面对济南的江湖豪杰?所以他觉得,修夫人1定能成功,其他江湖势力妄图染指黄金,几乎是白日做梦。
“冯爷,这件事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永远跟随修夫人,1条道走到黑。”
冯爷瞪着陈宝祥,突然间哈哈大笑:“你这个人简直是王8吃秤砣——铁了心。这样弄下去,早晚是个死,不过我喜欢,的确是性情中人。老陈,我可以答应你,不管什么时候,借人、借兵、借枪、借钱都不是问题,我这里什么都有,随时来拿。”
冯爷给出这样的承诺,让陈宝祥也觉得很意外。
他1直觉得,冯爷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如果1件事没有好处,肯定不会出手。
冯爷喝了1杯酒,深有感触地长叹1声:“老陈,我现在理解你是怎么想的。1个男人为了女人,风里来雨里去,不畏风刀霜剑,那就是真正有情。你对修夫人已经做到这1点,让我也觉得突然年轻起来。只有年轻人才会这样做,不信这个邪,只想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拼1次。”
当下,冯爷说的话让陈宝祥听着顺耳。
如果按照世俗观点,他是被修夫人骗了,抛家舍业,为别人忙碌。
假如换1种方式来看,他为了追逐自己的感情,爱1个女人,那就全部付出毫无保留。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就好像楚霸王项羽为了虞姬,哪怕兵败如山倒,也能支撑下去。虞姬死了,他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才会自刎于乌江。
陈宝祥越来越觉得,冯爷说的话对自己胃口。
又喝了几杯。冯爷再次开口:“修夫人这次回来,1定有更大图谋。刚才你已经露出口风,她是为了黄金来的,但是这批黄金从招远运到鲁中山区,千里迢迢,不可能不出事。那么多江湖势力早就盯上了,8方面军的事情不好干啊,弄不好还要搭上很多条人命,对不对?”
陈宝祥早就想到,江湖人见到黄金,根本闭不上眼,就算明知是死,也得出手1搏,凭着侥幸参与这场战斗。
就好像蚂蚁见到糖罐1样,明知是死,也控制不住。
“冯爷,你有什么好办法啊?能够帮助修夫人尽快达成目标,而不让她跌入其他人的陷阱?”
冯爷压低了声音:“我有1个办法,那就是抢先出手,把黄金夺过来,采用秘密渠道,运到西边去。谁都想不到,真正保护黄金的反而是出手抢劫的人。这样瞒天过海,你觉得怎么样?”
陈宝祥眼前1亮:“的确如此,修夫人保护黄金,1定就能跟运金队联系,知道对方的精确路线。那么先把黄金抢过来,造成黄金丢失的假象,等到其它江湖势力散去,再启程向西,冯爷真是高明,1句话点醒梦中人。”
冯爷笑着叹气:“老陈,我也被你感动,破天荒做了1件好事,不然的话,我派人把金子抢过来,直接炼成金砖,就地埋藏,以后还是我的,谁都抢不了去,但是你为了修夫人这样做,太让我感动,就教给你这个办法,放心去做吧!”
陈宝祥有了冯爷的承诺,心里1块石头落地,在铭新池吃饱喝足,又带了1些饭菜,赶往正觉寺街的小院。
既然米饭铺已经待不下去,他索性住在那里,陪伴修夫人,直到任务完成,这也是意外之喜。
到了小院,轻轻敲门,修夫人就出来开门迎接。
两个人见面,相视1笑,根本没有多余废话,1切心知肚明。
陈宝祥伺候修夫人吃饭,然后说了冯爷的计划。
修夫人笑起来:“难得冯爷这样的人也肯帮你想办法,真的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本来以为冯爷这种人都是见钱眼开,1听说有黄金的消息,肯定是蠢蠢欲动。”
陈宝祥详细描述见到冯爷后的所有情况,修夫人1边吃饭1边点头:“很好,我们直接出手,把黄金抢走,让其它江湖势力失去念想,这才是真正的瞒天过海之计。冯爷熟读兵书,关键时刻能够给出这样的办法,的确应该好好谢谢他。”
陈宝祥等到修夫人吃完饭,收拾碗筷,清洗干净,然后在侧面厢房里铺了条席子,准备在这里睡觉。
修夫人笑起来:“你到客厅,那里有椅子,有沙发,躺下来也舒服。我们两个之间,根本不用管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古礼跟我们无关。”
陈宝祥求之不得,即便是不能跟修夫人同处1室,只隔着1堵墙,也是最好的。
两个人坐在客厅切了1壶好茶,坐下来慢慢商量。
修夫人的确知道运金队的详细线路,并且两点之间,有线人来回沟通。
“陈老板,等到招远来的人到了益都县,我们就出手把东西全都抢过来,造成假象。到了最后,谁都不知道黄金去了哪里,事情就好办了,我唯1担心的就是冯爷,他为你出谋划策,其实也是1种陷阱,如果你足够清醒的话,就能想到这1点。”
陈宝祥点了点头,这是计划中的唯1漏洞。
他早就想到如果冯爷出尔反尔,临阵倒戈,他就直接拔刀杀人,绝不能让冯爷坏了好事。
他告诉修夫人这1点,修夫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你们之间也有这种勾心斗角的关系,我还以为他为你出谋划策,你对他心悦诚服,然后你们就能结成新的同盟,刚刚这句话我只是试探你。”
陈宝祥摇摇头:“既然你的任务是护送运金队,我就全力以赴,帮你完成。前面道路上有任何拦路虎,我都替你清理。”
为了修夫人,他已经不顾1切,所以这些话完全出于志诚,没有任何迟疑。
“陈老板,冯爷1定劝过你,不要为了别人飞蛾扑火1样,对不对?当下只要是聪明人,都会想到这1点,他说的话你有没有认真想过?”
陈宝祥点了点头:“”他当然这样说过,但夏虫不可语冰,我说的他都不知道什么意思,我也不会听他说的,鸡同鸭讲。你放心,只要你想做的事,我会全力以赴帮你成功,直到你安全返回太行山。
修夫人笑起来:“千万不要这样想,回到太行山,在大后方如何抗日?我向上面申请,回到济南,就是要战斗在最前沿,跟所有江湖人1起杀鬼子,只有人人都想这样,才能赶跑日本鬼子,解放济南。”
陈宝祥吃了1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仅仅是护送黄金从招远到太行山,这件事很容易完成。
最难的就是天天抗日,无休无止,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如果修夫人遭遇不测,那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怎么会这样?抗日是男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女人上阵,你还是结束这里的事情,就回太行山,千万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1旦出了事那该怎么办?”
修夫人沉默了1会儿,低下头。
忽然间,两颗眼泪落在膝盖上,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泪痕。
“陈老板,南京1战,我的亲属7十2口全都玉石俱焚,我已经没有亲人,现在活着就是为了杀鬼子。如果我躲在大后方,吃饱喝足,表演话剧,那算什么杀鬼子。只有站在济南,面对膏药旗,我才知道自己没有愧对祖先,让那些沉默在酒泉之前的灵魂感到安心,让他们知道我1直都在为他们报仇。”
陈宝祥大受感动,泺口灭门血案也是激发了他的抗日勇气,不管这件事有多难,他也始终冲在前面,寻找1切机会杀鬼子、报仇。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跟修夫人1见面就引为知己,就是因为双方都有同样的遭遇,所有亲人都死在鬼子手里,只有杀鬼子,自己才能活得安心。
说到激动之处,修夫人泪如雨下,陈宝祥赶紧把手绢递过去。
“陈老板,我们侥幸活下来的人,1定要知道前面倒下那么多试题,才挡住了鬼子的进攻。活着的人就要为死去的人报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绝对不能让日本鬼子继续在中原4虐。我们好好活着,顶在第1线杀鬼子,那就能让大后方的妇女儿童继续活下去,让他们看到希望在太行山,我虽然每天表面上都在笑,但内心却在流血,亲人的在天之灵似乎1直都在看着我,随着我前进。”
陈宝祥不会这样说,但他内心却知道,每杀1个鬼子,他心上的负罪就会减轻1分。那些亲人死于泺口鬼子的刺刀之下,似乎也为了他而死他的责任,就是1天又1天,直到把鬼子杀光为止。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1起,最后亲情相拥。
陈宝祥内心已经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只剩下两个知音的颤抖。
1个为了南京死难的亲属,1个为了泺口的灭门血案,这种朋友之情胜过世间1切男欢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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