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无奈:“冯爷,这不是初1、十5的事,不管是城里的混混,还是南山的土匪,都得解决……都得解决麻烦啊,不能硬耗着,会出大事的,以后大饭店开起来,他们使坏捣乱,咱怎么开门做生意呢?”
冯爷冷笑:“那你说怎么办?1千5百大洋交出去,人家再来,1千5变成1万5——”
田东流没说话,把3封信摆在1起,翻来覆去看。
“信是刚写的,墨迹能看出来,是在石头上写的。如果是山贼,在山上写信,肯定在桌上。既然是在石头上写字,必定仓促。这件事是突然决定的,要敲诈咱们3家。陈老板,问题出在你身上,是不是替那位冯老太爷押送棺材,出了问题?”
田东流是行家,举1反3,联想迅速。
他是外人,看事情比陈宝祥更精准。
“冯老太爷的棺材已经送走了,我只不过是收了百十个大洋,怎么会惹上麻烦?”
田东流闭着眼,双手按着3封信,有节奏地轻轻敲打:“你去了1趟益都县城,惹出这些事来。土匪都是通气的,整个山东绿林,都通着气。你惹了益都县的土匪,他们跟过来了——对,是他们跟过来,走街串巷,找到咱们之间的关联,写信敲诈。冯爷,让你的人在城里转转,如果有益都口音的,直接绑上,往死里揍,就能知道线索了。”
冯爷愣了愣,随即点头:“懂了懂了,我这就去安排。老陈,你这叫什么事?借兵借兵,最后兵都找不到了,反而惹来麻烦,真是的……”
他拍拍屁股走出去,吆喝黄包车回铭新池。
“陈老板,江湖水太深,你答应冯老太爷,有点随意。益都县有镖局,冯老太爷让他们送棺材,比你更稳妥,对吧?”
陈宝祥有苦说不出,因为棺材下藏着的疯子,已经送给了修夫人。
如果棺材引来麻烦,他也只能硬撑。
“算了陈老板,事情发生了,就让冯爷去摆平。你呀,先搞定自己的后院吧,不管修夫人还是顾老板,都是个麻烦局,呵呵呵呵……”
田东流拿起皮包,告辞离去。
柳月娥走过来,看着陈宝祥:“什么意思?修夫人和顾老板……当家的,刚刚田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宝祥只好横下心抵赖:“没事,只是开玩笑,开玩笑呢!”
他回到北屋,想起此前修夫人说的话。
孕妇是最大的败笔——她们从胶莱河接人,手段没错,过程没错,但很可能,孕妇金顺姬渡河时,已经发生了变故。她们把1个完全不对路的人,送到了太行山,只怕会给那边添大麻烦。
陈宝祥左思右想,根本无法解决,人已经送到太行山,出现问题也是在那里,济南这边鞭长莫及,有心无力。
他甚至觉得,修夫人也只能认命,再也无法抗争,至少表面上看来,他们已经完成任务,把人送过去,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啦。
从胶莱河到济南,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就算出了事,也不可能怨在他们身上。
他扯过被子想睡觉,柳月娥跟进来:“当家的,昨天晚上的勒索信到底怎么办?总得有个应对方法,我听说日本鬼子那边正在广泛收集山贼的消息,如果土匪这么嚣张,直接告诉日本鬼子,让他们对付,怎么样?”
陈宝祥1骨碌爬起来:“胡说8道,日本鬼子跟山贼那是1路的,都是坑害老百姓,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竟然这么蠢,说出这种蠢话?”
他心里有事,说话未免急了1点。
柳月娥满脸通红:“我就想帮你忙,早点解决这件事,你离开济南1个月,这里很多情况你都不知道,日本鬼子想干掉山贼,也是因为他们在路上袭击了日本鬼子的卡车,抢走了枪支和子弹,日本鬼子忍无可忍,才想围剿他们。以前韩长官在的时候,多次剿匪,成了每年春夏的惯例,日本鬼子大概也想这样。”
陈宝祥看得清清楚楚哦,日本鬼子只想守住胶济铁路线,其他地方发生的事都跟他们无关,普通老百姓以为他们是剿匪,实际上是跟土匪联络,共同坑害老百姓。
“千万别信日本鬼子胡说8道,他们如果想剿匪,太阳就会从西边出来。”
陈宝祥1肚子气,他早就看得清清楚楚,日本鬼子不会干好事,济南老百姓别想从他们那里得到1点好。
柳月娥叹了口气:“收到这封信,如果以后土匪都来要钱,怎么办?当家的,你是1家之主得想个办法,不能整天东游西逛,无所事事。”
陈宝祥急了:“我出去办的都是大事,你敢说我无所事事?我到益都县担着多大的风险,你知道吗?”
柳月娥低声说:“我不知道你担着多大的风险,但很多人都明白,你去是为了修夫人和顾兰春,他们两个在那边出了危险,你是去替他们报仇的,对不对?撇家舍业,把我们娘几个扔在济南,你去为了两个女人跟土匪拼命,这有什么光荣的?”
这1下戳到了陈宝祥的软肋,他哑口无言,说不上话来。
事实就是如此,他到益都县,完全是为了给两个朋友报仇,到了最后,两个人好好活着,他也不用报仇,平安归来。
在这里面最受伤害的就是柳月娥,她为自己的男人提心吊胆,而这个男人心里装的却是别的女人。
“当家的,我想劝你1句,这些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如果你想纳妾,咱们就正大光明进行,千万别偷鸡摸狗,弄出笑话。”
陈宝祥猛的1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1声,把柳月娥吓了1大跳。
陈宝祥无法反驳,更不能强强词夺理,他做的那些事,的确是说不过去,惹人耻笑。
柳月娥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
他低下头,再也不能理直气壮了。
“当家的,我不在乎谁大谁小,只要她们愿意进陈家的门,我都举双手欢迎,最好是能为你添1儿半女,皆大欢喜。”
陈宝祥紧紧的皱起眉头,柳月娥再大度,他也没往这方面想,修夫人是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嫁入陈家,为他生孩子。
顾兰春就更不要说了,作为名满全国的大青衣,还是万花楼的2当家,又是双重间谍,她怎么可能看上陈宝祥?
柳月娥只知其1,不知其2,说出的这些话十分可笑。
“快别说了,传出去让人笑话,我和她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勉强算的话,都是打鬼子的同伴。”
他们两个的谈话无法继续下去了,过去恩恩爱爱,如今互相猜疑,至少在陈宝祥看来,他已经愧对柳月娥了,这件事到底如何收场,他没有1点办法。
到了晚上,刚刚亮灯,有人来访,正是修夫人。
陈宝祥赶紧沏茶,修夫人的脸色十分紧张:“我让青岛的朋友帮我调查,护送孕妇的人在胶莱河东岸,的确经过1场苦战,死了几个人,但也打伤了日本鬼子2十几个,最后队5散了,剩下3个人保着孕妇,勉强度过胶莱河。我看他们送来的照片,跟孕妇的样子差不多,唯1的区别就是,照片里的孕妇目光和善,而我们实际接触到的那个雷厉风行。”
陈宝祥倒茶,修夫人满脸都是苦笑:“不用喝茶了,我现在内心无比紧张,7上8下,就是因为,我无法确定自己做的事情是对是错,如果送了1个假孕妇到太行山那边的特工机关,不做审核,事情就闹大了,很可能影响太行山的日后发展。陈老板,昨天晚上想这件事,我整夜没睡,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是好。”
陈宝祥有些困惑,不知如何安慰对方?
他其实已经判断的89不离十,那个孕妇是假的,修夫人费尽心机,历经艰险,反而帮了倒忙,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只能忍耐。
“陈老板,太行山那边发来消息,孕妇受到审查,需要我们出证明,我在想,如果在这里卡住她,让她原形毕露,大概是件好事。当下我身边没有人可以商量,我想问问你,能不能代替我思考1下,究竟如何处理才最稳妥?”
陈宝祥心疼修夫人历尽艰辛,在益都县南部山区9死1生,才把那个孕妇送出去,现在反而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
“我也同意你的方法,把所有情况写成1封信送上去,不管对方想干什么,都可以暂时延缓她的行动。”
两个人达成了短暂的1致,修夫人松了口气:“我急着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我们这封信事关重大,送过去以后特工部肯定要审核,如果有你的证词相对稳妥1些。”
陈宝祥立刻点头:“那没问题,需要我怎么做,你直接安排就行。”
修夫人在桌上铺开纸笔,她说,让陈宝祥来写,把孕妇身上出现的种种疑点,全都是无巨细的写下来。
尤其是在南部山区,他们找到孕妇的时候,孕妇身上表现出来的那些细节,几乎每1条都值得商榷。
写完这封信,陈宝祥拿过印泥,按上手印。
他愿意协助修夫人挽回1切败局,弥补损失。
“陈老板,1路上辛苦你,尤其是受到鬼子的拦截的时候,你做的很好,让人惭愧。我只以为你是1个厨子,面对鬼子也许会胆怯,你这样做让我眼前1亮。”修夫人挑起了大拇指。
陈宝祥惭愧的笑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不值得称赞,你们为了8方面军的事业,前赴后继,不惧生死,这才是最伟大的壮举。”
修夫人1边喝茶,1边说起了8方面军那边的事,太行山地区正在清查内奸,很多日本鬼子和南方军的奸细无所遁形,两个月来已经抓了4百多个,级别从高到低都有。
她只是觉得,太行山下大力气这样做,就是为了保持队5的纯洁性,自己把1个假孕妇送过去,简直太可怕了,过去多少年的功劳化为乌有。
“陈老板,现在仔细想想,她身上的疑点太多了,根本经不起推敲……当时在战火纷飞当中,来不及细细考虑,等到安静下来已经晚了。”
柳月娥走进来,提着茶壶替他们倒茶,修夫人道谢,然后起身告辞。
陈宝祥出门相送,沿着街边走了十几步。
“陈老板,不要送了,你保护好家人,我做好自己的事,有你这封信已经很感谢了,希望我们能够肃清内奸,保证太行山的安全,弥补我的过错,以免酿成大祸。”
陈宝祥点头,然后两个人拱手告别。
陈宝祥站在那里,看着修夫人瘦削的身形越走越远,他就觉得内心天人交战,恨不得追上去告诉她:“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陪你共同经历风雨,直到胜利。”
您可能还喜欢的小说: 这个巫师他就不科学 末世神魔录 凡人之从卧底开始 御魂者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