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殿。
棠皇后端坐正中,手中捧着一盏清茶,脸色不太好看:“你说的可是真的,她今日叫了崇萤进宫?”
宫女毕恭毕敬跪在地上,低头道:“是,还有花世子和花琳琅,几人在宫中谈了许久,后来他们走后皇上就去了,皇上还说……”
“说什么?”
“皇上说,今夜便留在解语殿了。”
“啪!”棠皇后手中的茶杯掷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宫女抖了抖,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花伊言这个贱人,本宫还当真以为她无欲无求!没想到……”
棠皇后凤眸微眯,眼中尽是冷意:“花伊言啊花伊言,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走了这一步,为了圣宠,你还真是下了血本!”
宫女喏喏道:“皇后娘娘,可要奴婢再去请陛下一趟,这几日陛下都宿在栖凤殿,今日……”
棠皇后冷笑:“去干什么,吃闭门羹吗!这会儿陛下不定多高兴呢,去了白白领了难堪。”
“……是。”
棠皇后没吭声,眯眸看着院中的海棠树,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她不年轻了,比起新进宫的秀女们,她就快要老得不能看了。
现在位在贵妃的花伊言又要准备生养子嗣。
她一没容貌,二无子嗣,这皇后的凤印,又能在她手中待多久呢?
在这幽深的后宫中,她要如何活下去……
“沙沙——沙沙——”
微风吹过,拂起枝叶簌簌作响,听起来孤寂得很。
棠皇后目光顿了顿,终是叹了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去传话,就说本宫想鹿雪了,让她进宫一趟。”
宫女低声应了一声,连忙站起身出门。
棠皇后看着一地的碎瓷片,目光闪了闪,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原本还有些犹豫,只是眼下……也容不得她做其他决定了。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棠鹿雪就到了栖凤宫。
殿中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棠鹿雪在棠皇后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姑姑,你的脸色怎么有些不好看?可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宣太医过来?”
棠皇后摇摇头,有些疲惫道:“没事,就是坐得久了些,我今日叫你来,是有事要告诉你。”
棠鹿雪疑惑:“什么事?姑姑说就是。”
棠皇后朝两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几人鱼贯而出,关上了栖凤殿的大门。
屋中只剩姑侄二人,棠皇后一直撑着的双肩终于微微松懈了下来。
她拉过棠鹿雪的手,轻轻拍了拍才道:“今日本宫叫你来是想跟你说,陛下有意赐婚你和凌王,前几日就让我问问你的意见,若是你也愿意,他便立刻着人拟旨。”
“赐,赐婚?”
棠鹿雪惊得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棠皇后,“姑姑,您说陛下要赐婚我和烬……凌王?”
棠皇后点点头:“千真万确,这几日陛下一直在试探本宫的意思,我没有说死,便是想着先问过你。”
她紧紧看着棠鹿雪:“雪儿,你可愿意?”
“我……”棠鹿雪咬紧唇,眸中暗光浮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棠皇后这句话若是早一些问她,早在她的父亲棠海还在世时,又或是早在崇萤还未出现,她还未被掳走时,她一定想也不想就会重重点头。
但是现在……
棠鹿雪眼前蓦地闪过萧烬看她时的眼神。
那双极度冰冷的眼眸,比凛冬的冰雪还要寒,没有丝毫的感情。
她毫不怀疑,她要再对崇萤做些什么,那个人大概也会毫不犹豫提剑杀了她。
看出她的犹豫,棠皇后拉着她的手顿时收紧,小心试探地看着她:“雪儿,你可是不愿意嫁给凌王?”
棠鹿雪眼中犹豫和害怕交替闪过,最后眸光一闪,化为了坚定。
她看着棠皇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姑姑,我愿意!”
“我愿意嫁给凌王,还请姑姑为雪儿请了陛下的这道旨意。”
棠皇后叹了口气,脸上倒无一丝意外。
棠鹿雪的答案本就在她意料之中,萧烬那个人,曾经那样风光无两,京中大把的女子哪个不曾心悦于他,更不用说自己这个时时就能见到她的侄女。
可她心里还是有一道坎。
她认真看着棠鹿雪:“旨意姑姑可以为你请,但雪儿,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萧烬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孤身一人的萧烬了,他心里已经装了崇萤,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
她话未说完,棠鹿雪忽然出声打断了她:“姑姑,我知道。”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崇萤在萧烬心中的地位了。
那个人,已经满心满眼都是崇萤。
可是那又如何?
棠鹿雪眼中划过一抹狠意,她只能赌这一把,赌这比天大的皇权能压得萧烬弯腰。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棠皇后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你决定了就好,这两日本宫抽空就会跟陛下说,你且回去,安心等着旨意吧。”
棠鹿雪起身,恭敬地朝棠皇后行了个礼:“辛苦姑姑了,鹿雪告退。”
棠皇后摆摆手,一手支着头,倦怠地闭上了眼休憩。
棠鹿雪小声地关上门,沿着宫道朝外走去,越走,脚步逐渐轻快了起来。
回到府邸,棠鹿雪鲜见地露了个好脸色。
一旁丫鬟见状,连忙恭维道:“姑娘今日心情挺好的,看着又漂亮了许多呢。”
棠鹿雪瞥了她一眼,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你倒会说话,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快将我这只翡翠簪子换了,换成那个红玛瑙的,喜庆。”
“哎。”丫鬟连忙动手,正要将翡翠簪子放回去,棠鹿雪道:“不必放着了,赏你了,拿着出去玩吧。”
丫鬟一脸惊喜,连连磕头,捧着簪子出去了。
棠鹿雪正对镜自照,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道:“不是让你出去吗?怎么又进来了?”
一道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奇了,什么事能让我们棠小姐这么高兴?”
棠鹿雪脸色顿时沉下,冷声道:“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不要紧,只要别和其他男人有关就行。”
男人似笑非笑道:“不要忘了,你可是有夫之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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