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满脸黑人问号，差点以为来到岛国片场了，搞不懂这妞儿在说些什么，干脆手把手给她示范了一遍。
柳月梅从没拍过广告，反应迟钝，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要么洗头太慢，楚昊一催促，她急忙扬起下颌，甩楚导演一脸的水。
要么擦头发凝眸回望的时候，羞涩得杏眼不敢直视摄影师。
好在有楚导演耐心指导，最终花了一整个下午，总算是捕捉到了柳月梅含羞带怯，一双杏眼如林间小鹿般湿漉漉的不经意回眸.....
这种朦朦胧胧宛若初恋般的美感，看得楚昊竟有些怔怔出神，目光灼灼地盯着柳月梅看了好半晌。
广告拍好后，楚昊拎着一个大袋子，里面整整齐齐装着一叠叠大团结。
总共三千块钱，是柳月梅这次的广告费。
原本按照这个年代普遍大众的认知，他大可以随便给个百八十块打发对方。
百八十块放在眼下也是一笔不小的外块了，楚资本家的良心终究是肉长的。
考虑到柳月梅这个女同志勤勤恳恳地在副厂长苏同志手底下埋头苦干，任劳任怨。
厂子里所有中國风的T恤系列，都是由柳月梅刺最先绣出标准模子，妥妥的技术骨干。
这小妮子心性单纯腼腆，做事认真严谨，如今已经成为了苏锦芸的股肱之臣，属于苏锦芸重点培养的头号小妹了。
楚资本家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人，既然苏同志决心让柳月梅跟她穿同一条裤子，苏同志跟自己也穿了同一条裤子。
意味着，他和柳月梅也是同穿一条裤子，三人同在一条裤子，三千块钱，再是合适不过。
只是，当楚昊笑吟吟地将大袋子放到柳月梅面前时，对方浑身剧烈一颤，让他错愕的一幕发生了。
两人在厂长办公室，办公室大门紧闭着，孤男寡女没有其他人。
她上身穿的是一件老旧略显臃肿的梅花厚棉袄，下身是一条宽松黑裤，脚踝底下露出黑色棉裤，踩着一双老燕京棉布鞋。
柳月梅披着擦干没多久微微有些湿漉漉的如瀑长发，鸵鸟似低垂的脸蛋酡红一片。
两只捏着衣角的嫩白小手，就这么当着楚厂长的面，颤颤巍巍地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好在厚棉袄是过去那种老式编扣的，解开要废一些功夫，楚昊急忙叫停了。
他哭笑不得地询问柳月梅，大妹子你这是要闹哪儿样啊，要不是了解对方的秉性，眼下还是在洗发水厂子里，他不免要误会对方是要给他来个仙人跳了。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什么的，要么你是唐僧肉，是个人都想扑过来啃一口。
要么你人傻钱多，碰到了绿茶王者段位的选手。
柳月梅的小脸蛋更红了，小手攥得发白，一双隐藏在黑裤下的粉腿，微微并拢筛糠着。
结结巴巴嗫嚅了好半天，杏眼里不知何时盈满了楚楚可怜的泪水，才冒出来一句：
“求求你，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我不怕吃苦，不用给我钱的，我知道是你跟副厂长说话，我才能当上的车间主任，所以，你想干嘛，我都答应你，只求别让副厂长开除我，我家里还有妹妹要养活.....”
楚昊那叫个晕，怎么个情况啊这是，眼前这一幕搞得他跟个小日子电影里上门造访下属老婆的上司似的。
经过楚昊耐心且穷追不舍地询问，总算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敢情柳月梅看到自己之前写的纸条，以为是他看上了她，再也压抑不住熊熊燃烧的邪恶之火，拍广告是假，约她出来破除隔阂才是真。
大意了，楚昊承认是自己玩笑开过头了，忽略了柳月梅当前所处的环境。
表面上她自从跟了苏锦芸，由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女工，一跃成为了管理整个车间的主任，开火箭都没这么夸张。
这种前后巨大反差下，她难免滋生患得患失的心理，再加上自己总是在她面前晃悠。
二八年华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一个素不相识的棒小伙总是笑眯眯地围着自己转，还屡屡跟副厂长同志建议给自己升职加薪，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算什么.....
柳月梅固然在男女方面有些愚钝，但她不傻，打从看到那张小纸条过后，她就开始魂不守舍，夜里辗转反侧起来。
脑海里反复回想着楚昊的音容笑貌，他总是笑嘻嘻的，即便面对向来严肃不苟言笑的副厂长同志，也能插科打诨几句。
柳月梅是个保守传统的女孩儿，她不太喜欢男生嘻嘻哈哈，那会显得轻浮不够稳重。
他除外，她面红耳赤地想过为什么。
然而想了半天，只得出大概是因为他笑得很好看吧，有种午后阳光打在人脸上的温暖和煦。
而且，听厂里其他女工说，他还是首都大学生，又是副厂长的朋友。
厂子里的很多女工都在背地里偷笑着议论，要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那日子不得跟老家生产队驴一样，天天尽在家里歇着享福了。
不知不觉间，楚昊的身影落在柳月梅的眼里，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光芒。
以至于她顺利地为自己完成了所有的心理建设，主动做好了一切准备。
她没有旁的心思，想着只要能保住现在的铁饭碗，她当牛做马也要咬牙撑下来。
父母早逝，家里还有几个妹妹等她养活，不是随便任性的年龄了。
如果使劲全身解数把对方伺候得好了，说不准自己能一直留在厂里干下去，至于那档子事儿，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就算哪儿天对方厌弃了自己，他是大学生，高素质的知识分子，应该也不会为难自己吧。
她曾听邻里街坊八卦过某某女工跟领导搞破鞋，某某领导不要脸强迫某女工，虽然不是司空见惯，也见惯不惯了。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是他的话，自己似乎并不讨厌.....
抱着这样的心思，柳月梅见楚昊苦笑着摆摆手，表示是她误会了，这次约她出来，真的只是为了拍个洗发水广告。
拍洗发水广告给三千块钱？
天上掉馅饼，都不敢这么掉好吧。
柳月梅咬着鲜艳的唇瓣，杏眼一黯，意识到对方甚至不愿意明面上承认两人这种关系，那就等于是自己臭不要脸主动勾引副厂长的朋友搞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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