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女人被吊到半空时,战天钺的心就落了下来,虽然还没看清那女人的脸,可是那一头遮脸的黑发已经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菲菲也发现了,抢先走了过去,等那女人被放到甲板上,她就赶紧伸手拔开那女人的头发,一看惊喜地叫道:“皇上,别失望,是沐行歌身边的丫鬟明玉,她在这,沐行歌也不会远了!玛”
战天钺一听这话就几步走了过去,低头一看,的确是明玉,被冻得脸色白如纸。
“赶紧救她!”战天钺命令道。
菲菲指挥着自己带来的几个宫女赶紧把明玉抬到舱里,灌了姜汤,又给她换了衣服,折腾了两个时辰,明玉才睁开了眼,看见菲菲,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怔怔地发呆。
“快去通知皇上!他一定等急了!”菲菲让蕙忻赶紧去叫战天钺澉。
战天钺以极快的速度赶来了,明玉一看见他才完全清醒过来,还没说话,眼泪就从眼角滑了出来……
“你们小姐呢?”战天钺问道。
明玉抿了嘴不说话,菲菲将她扶了起来,耐心地道:“皇上是来找沐行歌的,你放心吧,皇上不是想抓她回去的,就是怕她上了别人的当,想帮她!”
明玉看看菲菲,又看看战天钺,惨然一笑:“她用不着你们帮了,或者以后谁也帮不了她了!”
“到底怎么回事?”战天钺蹙眉问道。
“我们还在海上吗?”明玉看到窗外的太阳,下意识地问道。
“是,你掉到海里,被我们救了!”菲菲答道。
明玉突然生出一丝希望,自己能被救,沐行歌也可能被救啊,她赶紧道:“你们没发现附近还有人吗?”
战天钺的心沉了下去,沉声问道:“你们小姐也在海里?”
他对菲菲说:“去,让人在附近搜查一下……”
菲菲点点头,走了出去。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战天钺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明玉没法,只好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战天钺,听到如影竟然想对沐行歌用强,战天钺的脸黑的如墨。
等听到沐行歌爬到围栏上,固执的不愿下来,战天钺闭上了眼,他的梦是真的,那女人真的跳下了海。
如影这混蛋,跟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想让她妥协,这种置之不理的方法根本不会有作用的。
那女人有她自己的骄傲和坚持,越逼她反弹的越高!而且又比一般的女人聪明,敏感,任性,她会自己下来才怪!
“小姐等了一晚,可能绝望了,黎明时就跳了下去……随后我找如影理论,被他丢了下来!”
明玉说着掉下了泪,哽咽道:“我能被你们救了,小姐可能也不会有事的……我希望她好好的……”
“你有武功,她没有……”战天钺无情地指出这一点,虽然很想赞同明玉的话,可是他无法那么乐观。
明玉说不出话了,她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
战天钺看看她,起身走了出去,他心里堵的难受,一种想毁灭一切的怒火在心头燃烧着,走上甲板,看到菲菲就沉声问道:“能找到如影的船吗?”
菲菲苦笑着摇摇头:“明玉是几个时辰前落的水,在海上,偏一点距离就可能相差千里,我们追不上的!”
“那能判断沐行歌会被海水冲到什么地方吗?”战天钺还没海上战斗的经验,对这些一窍不通。
菲菲耐心地道:“这要看当时她落水时海浪的方向,可能性太多,我们还没那种计算的本事……”
战天钺懂了,那就是说谁也不知道沐行歌会被冲到什么地方,运气好的话可能像明玉一样被救,差点的话可能被冲到某个地方,最坏的结果就是在海中死亡,尸体被鱼虾吞噬了……
他不愿去想这最后的结果,沐行歌,她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一定会让自己努力活下去的……
沐行歌,你听到我的话了吗?你给我活着……
战天钺在心里咆哮着,站在船头呆了半天,冷静下来,让菲菲请了船老大和几个经验老道的船员,就开始恶补自己海上的
tang经验。
这一学习,战天钺一天都和船老大他们呆在一起,开始是船老大在讲,战天钺听。
听到后面,是战天钺在问,船老大回答。他的思维跳跃很快,学习的速度又快,最后问的船老大和几个船员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感觉自己一辈子的经验全倍战天钺掏空了。
到吃晚膳时,战天钺才停止了学习,恩赐地让几个师傅去用膳了。
那船老大走出去时悄悄抹了抹汗,对菲菲轻声说:“皇上太可怕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聪明的人,他几个时辰就把我一辈子该学的东西都学会了,要是我是他的敌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菲菲自豪地笑了,拍拍他的肩说:“如果不是这样出类拔萃,我怎么可能服他呢!我为我的眼光骄傲!”
是的,她为战天钺骄傲,就因为越来越了解他,所以她越来越无法放手,才厚颜无耻地赖在他身边。
对他执意出来寻找沐行歌也尽力提供帮助,就算心里醋意翻天,她也努力忍着,因为她知道,这是她接近战天钺的机会,她如果不这样做,以他的能力也会找到其他帮助,那么,她就失去了机会,离他越来越远了……
她帮他,她乐意看着他在追寻沐行歌的路上一路吃瘪,更愿意看到沐行歌一次次辜负他,只有他对沐行歌彻底绝望了,一路相伴的她才有机会让战天钺看到自己的好……
这算是一种战术吧!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的!所以就算此时,心里是希望沐行歌死在海中,她也不会表露出一丝一毫,继续再为战天钺提供帮助,直到他从心里接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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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老大他们去吃饭了,菲菲亲自端了战天钺的膳食走了进去,战天钺还在琢磨着记下来的东西,菲菲霸道地拔到一边,把饭菜放在他面前:“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战天钺也没生气,接过她递上的筷就开始动手,菲菲坐在一边看着,战天钺吃了几口想起什么问道:“你吃了吗?”
“没呢!谢谢皇上还记得我!”菲菲笑道。
“去吃吧,我不用侍候!”战天钺挥挥手。
菲菲不动,嘻嘻笑道:“我喜欢看着你吃,皇上别赶我走,这机会很难得呢!”
战天钺无奈,转头让建安再取了一套碗筷来,让菲菲和自己一起吃。
菲菲受宠若惊,呆了一下才吃起来,战天钺也不解释,吃完让建安收下去,泡一壶茶送上来。
菲菲也收敛了嬉闹的神情,认真地道:“皇上研究了一天,有什么想法吗?”
战天钺往后一靠,淡淡地问道:“如果你是如影,现在你想做什么?”
菲菲思付了一下道:“按明玉的说法,沐行歌手下有一批人,我们不知道如影有没有控制了这批人!如果控制了,他肯定有自己的野心,他会利用这批人去做事的!如果没有,他会趁他们还不知道沐行歌的消息时,尽快去收服他们!”
“那你觉得有没有控制了呢?”战天钺问道。
菲菲对战天钺翻了一个白眼,娇笑道:“皇上考我啊?”
战天钺微笑:“我想看看玄妙到底有多厉害!”
菲菲失笑:“玄妙已经死了……皇上,从我归顺你那天开始,江湖上就没这个人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听说女人笨点才可爱……我也觉得言之有理,所以我在学习怎么笨点呢!”
战天钺揶揄道:“那你学晚了,你该在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前就笨,现在怎么学都没用,因为我不会把老虎当猫养的!”
“呵呵……”菲菲笑起来:“皇上你太狡猾了,原来你留下我就是把我当老虎,替你咬人啊!”
战天钺摇摇头:“不,我是把你当朋友,在尽力培养我们的友谊!菲菲,你不觉得这样的相处很好吗?可以信任一个人,危难的时候有人帮助,闲暇的时候能东南西北地聊天,你的生活也因此丰富,世界大了,朋友就更多了……你是玄妙,不是一般的女人,没必要把自己困在那个圈子里,这样的生活虽然看着很好,但是我觉得你很快就会厌倦的!”
菲菲有些新奇地看着战天钺,半响道:“可我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女人,我想拥有女人该有的一切,一个家,一个疼我的夫君,还有属于我自己的孩子!”
“然后呢?”战天钺反问:“日复一日管理着内院,和你夫君的小妾做斗争,再管管下人之间的争斗,你真觉得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
菲菲眨巴着眼睛看着战天钺:“别的女人不是这样过日子吗?为什么我不可以?”
“你可以的,可是我敢和你打赌,你最终会受不了这一切……菲菲,想想你为什么做杀手,这个圈子有几个女人做杀手?要说为钱,你早已经存下了让你几辈子用不完的钱财,你为什么还在做呢?那是你喜欢挑战,喜欢用自己的智慧去完成那些不可能的任务……这次你是遇到我受了挫折,否则你不会放弃的!”
菲菲挑眉:“你是在鼓励我继续杀人吗?皇上你不要我陪在你身边也别这样怂恿我,我是真的厌倦了再杀人!就如你说的,我的钱已经够我用几辈子了,我为什么还要冒这样的险呢!我虽然有本事,可总有一天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我不想像灵云他们,我还想好好活着享受人生呢!”
“我不是在鼓励你杀人……菲菲,这是刚才我和船老大学习时闪过的想法……听他说,他们到过很远的地方,七国之外还有很多地方是他们没去过的,当时我就在想,有机会我也要去看看那些地方……扯远了,还是回到你的身份吧!你是玄妙,做杀手只靠武功没有一定的智慧根本无法生存,你能做这么多年,就证明你比一般女人强!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的人生固定在和别的女人一样的路子上呢?”
战天钺耐心地道:“你可以嫁人生孩子,除此之外你还能用你的智慧去做更多事……不是只有杀人才需要智慧,管理一个国家,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都需要智慧……你该知道,我这次出征南充经过了一个叫凉介的地方吧?凉介被韩初屠城,留下了很多孤儿寡母,还有两百多个孤儿,这些人都是需要照顾的。虽然我做了皇上,能更好地照顾他们,可是他们不仅仅需要钱财的帮助,还需要更多的帮助,怎么帮助他们,也是需要智慧的!”
菲菲托腮看着他,边揣摩着他的用意。
战天钺微笑道:“如果让你去帮他们,你会怎么做?菲菲,杀人可能很快意,很有挑战,可是帮助人也有挑战性,一个问题,你解决了它都会获得满足感,你不去尝试你永远不会知道它会带给你什么!有空去凉介看看吧!我相信它会给你启迪的!”
菲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会去看的!否则不是浪费你的口舌吗?要知道,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么多话呢!”
战天钺哈哈笑起来:“对,这些话我也没和沐行歌说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懂,所以不需要说!”
菲菲有些醋意地道:“那当然,她辅佐贺兰嵛七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道理!在这方面,你们肯定是一致的,难怪你对她念念不舍,就是觉得她比我聪明吧!”
“那倒未必,她聪明就不会做傻事了!”战天钺一想起她竟然傻到跳到海里找自由,就恨不得打她一顿,可是想到她生死不知,他的怒气就弱了很多。
他有些无奈的语气让菲菲醋意更大,可是另一种新奇的感觉也油然而生,在她看来,沐行歌真的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是能让战天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她一定有特别之处。
她有些羡慕,自己几时会遇到一个能用这种语气说自己的人呢?
似乎第一次,她意识到了,战天钺不会是这个人!就算他们以后关系更融洽,他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自己的。
在他心里,她就是玄妙,一个冷血强大聪明的人,可以和他并肩作战,却不需要他照顾关怀……
好吧,就算关怀,也是像对连子夜,洛无远一般,帮她解决问题,却终究隔着一定的距离……
菲菲猛摇头,拒绝再想下去,这世上,除了战天钺这样强大的人,谁还配得上自己呢!她不会放弃的,决不能放弃……
“说如影吧,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了,说来我听听!”菲菲转了话题。
战天钺点点头,也不再考菲菲,直言道:“我觉得如影还没完全控制沐行歌手下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海上纠缠这么多天不带沐行歌去嘉卫!大胆地猜测一下,他和沐行歌其他的手下一定内讧了,所以在沐行歌生死未明之前,他有两条路走,一条就是趁机取的控制权,另一条就是和鬼方合作,断了沐行歌去嘉卫的路。”
菲菲也不再装傻,若有所思地说:“之前我们听说嘉卫和鬼方在打仗,有没有这种可能,是沐行歌的人在断如影的路,所以如影不敢去鬼方,也不敢去嘉卫,就在海上流浪?”
战天钺
赞许地颌首:“这也是我考虑过的,所以我们也不用去嘉卫了,我们去南充等消息!”
“你不想帮华子衿吗?”菲菲疑惑,断了如影的路,不是帮沐行歌出了一口气吗?
战天钺沉默了半响才道:“打下南充,我欠华子衿一个人情,这鬼方就送给华子衿吧!他敢对鬼方出手,就证明有自己的实力,我不用锦上添花!”
菲菲略一想,就明白了,揶揄道:“与其说送人情给华子衿,倒不如说送给沐行歌……皇上,你对沐行歌太好了!我就希望她活着,看她是不是领情!”
被看穿了,战天钺微微有些尴尬,随即自嘲地一笑:“我也希望她活着,领不领情是后话……再说,她和贺兰嵛还有一战呢,我算是隔岸观火吧……”
菲菲看战天钺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本意,她突然觉得身上一冷,对战天钺起了畏惧之心。
隔岸观火……这说的轻巧,可没有一定的实力,只怕会引火烧身呢!
说是成全沐行歌,让她得了鬼方,拥有和贺兰嵛抗衡的力量,可背后也许根本不是成全呢?
要是沐行歌真有本事拿下北俞,又和战天钺终成眷属,那战天钺不用动手就得了北俞和鬼方……
要是沐行歌拿下北俞,还是对战天钺无情,那战天钺也不用客气,直接对北俞动手,也等于得到了北俞和鬼方……
战天钺这是把什么都算好了,才放心地去南充,先稳固自己的江山吧!
如此大的野心,换做以前在江湖上混,菲菲可能想不到,现在接触了战天钺多了,自然很快就想到了。
就是想到了,才起了畏惧之心,也有些淡淡的失望,战天钺那么喜欢沐行歌都不忘记算计,那自己算什么呢?
她期待得到的感情,是不是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呢?
这世上就没有一种纯粹的爱吗?不掺杂这些阴谋算计,只是单纯的爱吗?
她不甘心地看着战天钺,就见战天钺低头沉思着,也不知道想什么,眉头时松时紧,唇角一会绷紧,一会又露出个无奈的笑……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菲菲自己安慰自己,战天钺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却能当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又怎么知道不是一种计谋呢,让自己知难而退……
有意思!她的唇角不自觉往上卷,隔岸观火,她就学着他,隔岸看着这两人能有什么结局吧!
如果是自己想错了,她也觉得值得,至少还能让自己相信,这世上有真感情,战天钺给不了,她还能从别人身上找到……
如果她想的一切都发生了,那她就认了,从此后也不奢望什么感情了,怎么快意,就怎么生活吧!
浮尘一世,过往皆如云烟……
她和沐行歌只不过是这浮华中的一粟,在这些强者面前就如大浪里的小浪花,终是被淹没的命运,又何必彼此抗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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