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钺看到这信,感觉似乎被一盆冷水泼在头上,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慎之,慎为……难道隔了几千里,沐行歌也会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吗?
慎为什么?他捏着信,心里翻江倒海全不是滋味。就如沐行歌所料,沐行歌当日在朝廷上对那些官员说的话他全都知道了,他当时就很气恼,原来沐行歌一直防着自己啊佐!
这次如此迅猛地攻打东豫,也是战天钺生气的附属品,他是想以此让东豫,还有沐行歌都看到自己的实力渤。
他如果想要北俞,北俞也会和东豫一样不堪一击的!
这是一个警示,他相信以沐行歌的聪明,一定会领会到的。
他这样急着把这些江湖中人送回无戎,也是想让沐行歌知道,他有能力一统七国。
沐行歌却在这时让人送了这样一封没有感情的信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也是对自己的一个警示?
战天钺在屋里走来走去,思付着沐行歌的真正用意,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他烦躁地把信纸烧了,不注意,信纸的火烧到了手指,他赶紧丢下了剩下的纸,没想到纸落到了桌上,又把桌上的文书点燃了,一瞬间整个桌子上都是火,他慌忙抓起一本书就乱拍。
外面的建兴听到动静跑进来一看吓了一跳,冲上来叫道:“皇上,你的衣服着火了……”
战天钺低头一看,袖子真的着火了,他赶紧扑打,侍卫们都冲进来帮忙,很快就把火扑熄了,可是书房也被弄得一团糟。
战天钺气恼地看了看凌乱的书房,转身走了出去。
等沐浴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回到书房,建兴他们已经整理好了,除了留下烧痕的桌子,一切和先前一模一样。
战天钺看着那烧痕,怔了半响才挥挥手让众人都出去。
他坐到了桌前,手抚过那些烧痕,重新反思沐行歌的话。
慎之,慎为……沐行歌是不是用这几个字来提醒自己反省呢?
就像这些烧痕,虽然火扑灭了,可是留下了痕迹。自己做过的事也像这些火,就算时过境迁,也会留下痕迹的!
他利用无戎皇上的好心,把他的仇人送回去,这手段很卑鄙,有可能会是他一生的污点,他可以不惧世人评说,可是这事总是见不得人,他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就一定要选择这样的手段吗?
心急了点……他似乎看到沐行歌在对自己摇头,那眼睛里的失望让他的心更凉了!
怎么就忘记了,沐行歌当众说过,她要考验他,他这样的处事方法肯定是她不屑的。
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和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有什么区别呢?他是在走和贺兰嵛,战擎天一样的路吗?
战天钺越想越心虚,这世上要说有人能了解自己,那就非沐行歌莫属了。这女人聪明睿智,明明知道贺家在做小动作却放着贺家,等到了恰当时机就给贺家致命的一击。
那些小动作瞒不了她,自己做的那些事难道就能瞒住她了吗?
贺家的钱来的不干不净,他的钱又干净吗?
就这次出征东豫,他以迅猛的速度攻陷城池,不也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吗?虽然纵容士兵趁机捞钱是每个做将军的都会做的事,可是当东豫不是敌人,他这些手段能见人吗?
他何尝不知道,以这样的方式赢得了胜利,会后患无穷,可是被胜利的渴望刺激着,明明知道不对还是去做了,这次又想用这种非常的手段去赢得胜利,一次又一次,他到底还会走多远呢?
***是无穷的,放纵自己也是可怕的!
昔日自己就用战擎天,贺兰嵛来警示自己别犯同样的错,可是他还是不知不觉地往他们的路上走了……
他盯着自己被烧红肿的手,沐行歌不可能知道自己会烧信,那么就是天意了,天意在告诉他,玩火者终自焚……
他战天钺再强大也是血肉之躯,他能杀别人,也同样会被人杀,他能对战擎天取而代之,别人也会对他取而代之……
他越想越觉得后怕,深呼吸了几下,试图平静下来分析自己。
想到了沐行歌最近推出的科考,战天钺苦涩地一笑,自己用掠夺来扩大西溱
tang的土地,而沐行歌却用推新政来发展北俞,如果她是自己的敌人,那就是最可怕的敌人。
北俞上下一心,就算自己再强,这些手段传出去也是不得人心的,他又拿什么去征服北俞那些臣子呢?
以武力解决问题只是一时之需,真正要治理一个国家,需要的还是长久稳定的良策,沐行歌在这方面的确做的比自己好。
战天钺想了一晚上,最终放弃了利用江湖人士给无戎添乱这想法,他把这些江湖人士都叫到了一起,大度地表示既往不咎,有愿意留下为自己效力的他都欢迎。
这些人本以为落到战天钺手上必死无疑,哪想到还有这样的奇迹,有几个当即就表示愿意投奔战天钺,为国效力,剩余的虽然没说为战天钺效力,却表示以后再不会为非作歹,一定洗心革面做人。
解决了这件事,战天钺就派人去安抚无戎皇上,先对他把这些江湖中人送回来表示感激,最后直接说了自己的打算,只要无戎愿意划归西溱,无戎皇上可以继续做无戎州主,除了调度官员要听西溱统一规划,其他的基本不变。
无戎皇上一听又气又恼,战天钺这是想不动一兵一卒就赢得无戎吗?
这派去的官员也是能言善辩,看无戎皇上的脸色就知道他的心思,不卑不亢地说:“我们皇上说了,无戎可以不用上供,赋税收缴上来可以供当地自行处置,遇到天灾人祸,西溱还可以补给。皇上要的只是统一,让百姓们可以自由来往,商人们也能自由贸易,这些都是统一的好处,陛下你不必急着答应,考虑一下再答复吧!”
无戎皇上寒着脸问道:“要是朕不答应,钺皇是不是要对我们用兵?无戎对西溱没做过什么恶事,他用兵就不怕被天下人唾骂持强凌弱吗?”
这官员强硬地道:“皇上要打无戎,有的是理由,陛下应该清楚。再说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持强凌弱的事,只有胜者和败者!”
无戎皇上就说不出话来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就算战天钺真的找了个理由打败了无戎,世人也只认结果,谁会为无戎出头呢?
等官员走后,无戎皇上把自己的儿子都叫来商议这事,几个儿子都主张和战天钺打,可是拿什么打呢?无戎就弹丸之地,连东豫都抵挡不了西溱的进攻,无戎又怎么敌的过呢?
最后,还是皇后出了个主意,她道:“横竖躲不了这一劫,那我们何不给自己挑个好去处呢?比起战天钺,我倒是更相信沐行歌。我们去找沐行歌,愿意尊她为主……她一定会收留我们的!”
无戎皇上和几个儿子都看着皇后,皇后微微一笑:“从沐行歌做了鬼方皇上,我就注意到她,这女人很聪明,她懂的保护自己,也会保护她在乎的人。我还注意到她管理北俞,鬼方,嘉卫的方法,那都比战天钺用的巧妙。还有这次推出的新科考,那也是战天钺他们想不到的!跟了沐行歌,她一定会保全我们的!”
无戎皇上听了眼睛一亮,对啊,沐行歌都有本事保住嘉卫,鬼方不受战天钺的侵犯,要是自己归降了她,沐行歌也会像对嘉卫一样好好爱惜无戎的。
“皇上,要是你同意的话,就由我去和沐行歌谈吧!我们要赶在战天钺动手之前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皇后道。
无戎皇上考虑了一晚,最后还是同意了皇后的建议,就由小儿子护送皇后前往北俞。
两人只带了几个随从,悄悄离开了无戎,赶往北俞。
十天后,到了北俞王城,一进王城,皇后就留意着周围,见王城被沐行歌管理的井井有条,各国的商人都能见到,皇后一边惊讶北俞的贸易开放,一边思索着沐行歌会不会接纳他们。
等来到皇宫,小儿子递上了拜帖,一行人就在宫门外等着,过了好一会,就见几人骑马往宫门口跑来,为首的女子一头白发高束在头顶,那张虽然长得不是倾国倾城,可是却充满了自信和一种贵气。
“娘娘,沐行歌有礼了……”沐行歌跳下马,上前几步对着无戎皇后施了一礼,无戎皇后慌忙回礼,小心地靠近沐行歌轻声道:“皇上,我们到北俞是私下的,请皇上不要大肆声张!”
沐行歌一笑道:“放心吧,我这里的人都靠得住,没有我允许,他们谁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娘娘,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她伸手扶住了无戎皇后的胳膊,像挽着闺蜜一样拉着她慢慢往回走,走了一段路,想起什么,转头吩咐道:“玄霜,去,让御膳房先做两桌菜,娘娘他们赶路一定饿了!”
“是!”玄霜答应着,转头吩咐一个侍女去通知御膳房。
无戎皇后心下一动,此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两个时辰,离晚膳还早,沐行歌怎么知道他们没用膳呢?
她也不客气,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也是想借此考考沐行歌。
沐行歌听后呵呵一笑:“娘娘既然是悄悄来北俞的,到了王城肯定是先办事,事情没办好,娘娘怎么有心情用膳呢!娘娘,你放心吧,你们的来意我猜到了,你们先用膳,等用完了我们再谈……”
见沐行歌如此直爽,无戎皇后就落了一半心,随着沐行歌来到礼仪殿,坐下没多久,菜就上来了。
无戎皇后见状,脸上的笑就有些僵硬了,何止是猜到了,估计沐行歌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找她,也知道他们进城的时辰,所以才让人早准备好了这些菜肴吧,否则怎么可能上的那么快呢?
她闷头草草吃了点,就吃不下去了,起身道:“皇上既然知道我们的来意,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皇上愿意收留我们吗?”
沐行歌微笑道:“娘娘心急了,别急,吃饱了喝杯茶可以帮助消食,我正好擅长泡茶,就请娘娘移驾去我的小屋喝杯茶吧!”
她走过来搀了无戎皇后,带着她前往自己的静屋。
无戎皇后哪有心思品茶,看沐行歌慢悠悠地洗杯子烧水心急如焚,最后忍不住道:“听说皇上是爽快的人,也很仗义,本宫才前来投奔,行不行皇上给句痛快话吧!”
沐行歌失笑,这无戎皇后还真心急啊,想来自己再好的茶她也喝不下,就放下手中的活淡淡地问道:“娘娘,我听说了战天钺给你们的条件,如果投奔我,我也和战天钺开出同样的条件,你们愿意吗?”
“愿意,这就是我的来的原因,同样的条件我们愿意选择你!”皇后坚定地回答。
“为什么一定是我?我要是答应,你们又有什么条件呢?”沐行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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