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了三天才停,这三天,战天钺都躺在床上养伤,沐行歌比他好点,撑着以他的名义上朝,处理无戎的国事。
香菱公主被关在宫里的地牢里,她从醒来就一直叫战天钺的名字,要见他,还说自己才是战天钺的皇后,是沐行歌抢了她的位置纺。
疯言疯语守卫报告给沐行歌,沐行歌都置之不理,更让他们不用去禀告战天钺,还勒令守卫除了给香菱送饭,都不准和她多说话。
无戎皇上和皇后的尸体已经收殓了,因为雨没停还没发丧,和仲香菱的棺木放在一起,钺天守着。
也不知道战天钺怎么和他谈的,他才没破坏无戎皇后的尸体,也没去杀香菱。
无戎皇上的死因和皇宫的大火,沐行歌对百官的解释是贼人行窃不成,杀人灭口,这解释很苍白,她自己都不信,可是百官却接受了,反正无戎皇上一死,改朝换代是无法避免的瓯。
既然无戎战天钺已经接手了,就没必要为了死去的人惹新皇的不快了。
沐行歌忙碌着,处理了国事又忙着抽空照顾自家的三个宝贝,还好战菡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没等雨停病就好了,每天和战天钺躺在一起,两个孩子也不哭闹,一左一右伴着战天钺。
战天钺醒来就看到两个宝贝抓着自己的头发玩着,笑的贱贱的,他就觉得自己满身的伤也不痛了,一家人能在一起,都好好的活着,这就是幸福。
特别是沐行歌给他喂饭时,说自己有三个宝贝,他就更满足了,这证明自己和战菡、战筠在沐行歌心里都同样重要。
战天钺冲进大火,身上被烧伤了好多处,沐行歌把无戎的御医都找来,想方设法给他治疗。
那些御医给战天钺敷上草药,把他包的就像木乃伊似的,弄的他都很无语,有必要这样吗?
“当然有必要,我夫君要是落下伤痕,那不是毁了这张英俊的脸吗?”沐行歌大爷似地捏着他的下颚转了转,笑道:“没有这张脸,拿什么吸引眼球呢?”
吸引你的眼球还是别人的?战天钺没敢问出来,之前还埋怨沐行歌不把无戎给自己,可是白子骞去审问香菱时,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
香菱的确见过战天钺,而且差点和战天钺做了那种事,她的另一个身份就是西溱城郊酒楼的红莲。仲香菱为了报复无戎皇上,诱骗香菱去了京城,做了酒楼的姑娘。
香菱也不以为耻,认真地学习征服男人的本事,迎来送往也满足着自己的需求。
第一次见战天钺时,她不知道战天钺是皇上,再加上头晚被一个客人折腾的狠了,没精神应付战天钺,还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就这样错过了。
等战天钺再找她去宫里气沐行歌,她才知道自己差点放过了一条大鱼,本来想使出全身本事让战天钺臣服自己,没想到沐行歌又出来搅局,和一个侍卫跳舞,后来又昏倒把战天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从那天后,香菱再没机会见到战天钺,她又急又气,可是毫无办法,只得听仲香菱的话回到无戎,她想的简单,反正自己是无戎的公主,战天钺要一统七国,迟早会到无戎,他们总有相见的一天。
而在此之前,她只有先除了沐行歌,才有机会得到战天钺。
而父母又不敢和战天钺对抗,香菱就将他们囚禁起来,夺了大权,精心部署着怎么把沐行歌引来杀了。
皇城门口用弓箭手对付沐行歌时她也想好了怎么向战天钺解释,只是沐行歌主动投降,再加上自己想向沐行歌炫耀自己会取而代之,所以没急着赶尽杀绝。
知道了香菱是对自己不怀好意才引出的这些事,战天钺哪还得意的起来,巴不得沐行歌赶紧揭过了这一章,也不用那么尴尬。
还好,雨过天晴,沐行歌张罗着给无戎皇上一家人办了丧事,钺天亲自给母亲选了一块坟地,远离无戎皇上。
他也不假手于人,自己挖坑,自己动手把仲香菱葬下,还在坟地周围都种上了花。
沐行歌陪着他,看到那些钺天挖来的花五颜六色地开在坟地周围,想想仲香菱的一生,有大半辈子都是用那副丑陋的面孔度过的,她想钺天这也是给她一个安慰吧,让她投胎转世的路上也少些坎坷。
关于香菱怎么处置,战天钺和沐行歌都是一样的想法,死刑。
香菱脑子不正常,又会摄魂**,在地牢里还不安分地诱惑守卫,废了她的武功
tang或者让她失去记忆都是不可取的,洛轻言就是教训,战天钺和沐行歌都不想再犯这个错误。
沐行歌想的是,反正自己手上已经沾了血迹,多杀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可,她不会留下隐患来置自己和孩子们于危险的境地。
战天钺则是顾忌钺天,毕竟钺天和香菱算起来也算姐弟,他特意问了钺天的意思,钺天面无表情地说:“杀吧,我没有这样的姐姐……”
战天钺就不再顾忌,让白子骞送了香菱一壶毒酒。
香菱到死都还不知道自己完了,还以为战天钺终于想起了自己,兴奋地喝光了毒酒,毒药发作时,她才反应过来,抱着肚子叫道:“不是钺皇的主意对吗?一定是那坏女人不想钺皇见到我才要害我……对吗?”
白子骞冷冷地看着她,道:“是皇上的主意,皇上说了,他惹来的事就由他来结束,让你记得,变成恶鬼想报仇去找他,别找错了人!”
“不……不是钺皇,是沐行歌那贱女人……啊……”香菱跌倒在地上,口中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她瞪着眼看着白子骞,无法相信这就是自己的结局。
她那么努力学习,还没成功,怎么能这样死了呢?
“我比沐行歌聪明,比她美,皇上一定会喜欢我的……你让皇上来见……我……”她嘶声叫着,又吐出了几口鲜血才大睁着眼不甘心地死了。
白子骞让侍卫将她拖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将她埋了,无戎皇上和皇后九泉之下有灵,想必也不愿意香菱葬在自己身边,她的弟弟们估计也不会同意的。
一场意外的闹剧,随着香菱死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又过了几天,战天钺的伤都结疤了,沐行歌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战天钺和她商量后把钺天叫去。
战天钺诚恳地道:“钺天,你现在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哥想和你谈谈,你有什么打算!”
钺天眨巴着眼看着战天钺,奇怪地问道:“哥怎么这么问?”
战天钺求助地看向沐行歌,沐行歌只好道:“仲香菱是你母亲,无戎皇上是你父亲,他们家的子女都死光了,算起来你就是无戎的太子,你哥的意思是,如果你想留在无戎,那就让你做无戎的皇上……”
虽然战天钺很想统一七国,可是如果钺天不愿意,他不会强夺的。
“不……我不要做皇上,哥,你去哪我就去哪,我要跟着你!”钺天叫起来:“你才是我的亲人,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我一辈子要跟着你!”
战天钺笑道:“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我就是为你想,你留在这,你就是无戎的皇上,总比跟着哥什么都不是的好吧!”
“我本来就什么都不是!”钺天凄然地一笑道:“哥,说仲香菱是我母亲那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谁能证明呢?这世上有尾巴的孩子又不止我一个,我怎么知道我就是那孩子呢?”
沐行歌和战天钺都一愣,钺天怎么这么说呢!他为仲香菱哭的那么伤心,如果不是自己的母亲,那是为什么呢?
钺天看看两人,坦然地一笑道:“不瞒哥和嫂子,我流浪的那些日子,也见过一个孩子,他和我一样也有尾巴,我们一起乞讨,有一次他偷了人家的东西被抓到,就被活活地烧死了。那天哥叫我叫仲香菱娘,我就叫了,叫着叫着就真的把她当我娘……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看她可怜吧……”
沐行歌懂了,当时的气氛,钺天叫着就陷了进去,他本来就单纯,这一陷身临其境,就真的把自己当仲香菱的孩子了,后面的表现都是他心里真实的写照,他想要母亲,仲香菱想要失散的孩子,两人不管是真是假,共同演出了一场母子重逢的戏。
仲香菱毫无遗憾地走了,钺天沉寂了这几日,也清醒了,就像他说的,这世上有尾巴的孩子又不止他一个,他凭什么以为自己就是仲香菱的孩子呢!
“我不要做什么太子,皇上……我只想跟着哥……”钺天说着眼睛湿了,他想起了自己被大梁打到,战天钺冒着生命危险扑进去救他的事,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虚无的梦,丢掉这样的亲情呢!
战天钺见状,上前抱住了他,安慰道:“不愿做就不做,跟哥回去,以后就陪着哥吧!”
钺天能在巨大的权利诱惑下还保持这样的单纯,这让战天钺很欣慰,他也不愿意见到自己舍命相救的人为了权利舍自己而去。
更何况,今日钺天能为无戎皇上的
权利留下来,他日就会为了更大的权利和自己一争天下,他无法想象自己和钺天刀剑相对的那一幕,这样的结果最好。
钺天做了决定,战天钺和沐行歌商量了一下,也觉得不适合公布钺天的身份,他是不是那个孩子不要紧,只要钺天以后活的快乐就行了。
战天钺对沐行歌说:“就算钺天这样说,在心里,他也是认定自己是仲香菱的孩子,这是一个美好的梦想,没必要戳破它,就让他这样想吧!”
沐行歌也赞成,点头道:“比起那不知道在何处的父母,仲香菱的确更适合做他母亲,至少让他知道,不是母亲嫌弃他抛弃他,她是迫不得已,他有这个念想,以后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战天钺伤结疤后,沐行歌就退了下来,把朝政让给战天钺去处理,她每天就留在后宫带孩子,两人计划着等安置好无戎的政事后,就启程回北俞。
这次沐行歌是彻底打算交出手中的权利了,她决定不管那些官员能不能接受,都会把战天钺推到七国帝王的位置上。
做了这决定,她轻松了不少,战天钺心情也好了,以后一家人不用再分开,自己到哪,沐行歌也会跟到哪。
他就以七国的帝王开始部署,统一国策。
还好,七国本来都是一体,文字语言只有少量的地方差异,要做的统一也不是很繁琐。他从无戎的官员中选拔了几个和自己定下了新的无戎国策,又抽时间走访了一些名流,听取他们的意见。
忙忙碌碌,一晃就过了半个月,战天钺终于让无戎安定下来,就带着沐行歌和孩子们前往嘉卫。
在嘉卫呆的时间不长,十多天就理顺了正事,等一行人回到北俞,春天到了,一路看到河岸两边绿草青青,有早开的花也星星点点地露出了春意。
因为怕两个孩子受不了颠簸,这一路沐行歌和战天钺都是坐船,天气好,沐行歌就和明玉抱了两个孩子在甲板上晒太阳。
两个孩子出门一趟,更是见风就长,个头窜的很快。
战天钺一人把沐行歌该做的事都揽了,每天除了吃饭就呆在船舱里看那些奏折,还有各国的资料。他已经发现自己和沐行歌的差距,自己要做七国的帝王,就只有更努力的学习,把之前欠缺的知识都补上。
开始几天,他还担心沐行歌有情绪,特别注意了一下,可是见沐行歌从交出政权就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该照顾他和孩子的都没遗漏,遇到他假装不懂的问问,她还耐心地指点,战天钺就放下了心,想着沐行歌这次是彻底放下了,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
战天钺没注意到,就连和沐行歌朝夕相处,走的最近的明玉也没注意到,其实,沐行歌有心事。
让她决定放手的不仅仅是不想和战天钺他们再分开,而是她身体的改变。
还在无戎最后几天时,沐行歌有天抱孩子到花园里散步,等回来喂孩子牛奶时去洗手,无意中发现自己手背上有块黑色的斑点,她还以为没洗干净,又搓了搓,可是那斑点还在,就像痣一样是镶在她皮肤上。
她当时就疑惑了半天,后来也没放在心上,等到了嘉卫,手臂上又冒出来一块黑色的斑,比上次的更大,沐行歌当时就被吓了一跳。
在现代生活过的人,多少都有点医学知识,莫名其妙的斑和莫名其妙长出来的痣都不见得是好事,她当时就想起战天渝和如影的衰老,心就沉沉地落了下去,难道这两块斑就是预示着自己很快就会步他们后尘的象征吗?
那一天,她的情绪很低落,一想到自己历经磨难,终于可以安稳地过日子了,可是这厄运还不肯放过她,还要夺去她的幸福,她就无法释然。
战天钺上朝回来,她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嘘寒问暖,战天钺也没注意她的不对,和她一起用了膳,逗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就去书房处理政事。
沐行歌哄着两个孩子早早睡了,自己却大睁着眼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越想越恐慌,她不知道该对谁说,战天钺是她唯一能说的人。
可是,她不敢,也不愿意对他说。
也许是虚惊一场,她安慰自己,也许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坏。她要说了没发生,那不是让战天钺也跟着担心吗?
再观察几天吧!
抱着这样的心情,沐行歌就更看重自己的身体了,每天沐浴时,她都用铜镜把自己身上的每个地方都看过来,特别注意有没有
黑斑出现。
一连几天,都没见新的黑斑出现,就在她安慰自己只是虚惊一场,想放下心的时候,一夜之间,她的手肘后又冒出了一块黑斑,比上次那两块更大,有铜钱般大小。
当沐行歌举着铜镜看到那黑斑时,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手一松,铜镜掉到了地上,摔破了。
“娘娘,怎么了?”外面的侍女听到动静叫道。
“没……没什么,手滑镜子摔了!”沐行歌苍白着脸答道,那侍女才放心,可是心下却有些疑惑,娘娘以前沐浴从来不照镜子的,现在每次沐浴都要照镜子,娘娘这是改了性子吗?
沐行歌跌坐在木桶里,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最终逃不了这一劫吗?
这次是铜钱大的黑斑,下次会是多大?这几次都在手背、手肘上还可以掩饰,下次在脸上,她怎么掩饰?
老天一定要这样捉弄她吗?要让她死就直接来夺去她的生命好了,这样一点又一点,让她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中算什么?
她想狂叫,想不顾一切地冲去告诉战天钺,可是,她不敢,她不知道战天钺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来看自己,她更不想欢爱的时候,他的脑中会闪过自己衰老的样子……
就算他不恶心,她自己都会厌倦自己的!
她伏到水里哭着,坚强都离她远去了,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抱着自己,可怜着自己。
这一次的沐浴用了很长时间,还是侍女都担心了,水都冷了,娘娘怎么还不出来啊,侍女去禀告明玉。
明玉抱了孩子到门口叫道:“娘娘,还没好吗?公主们都饿了!”
似乎配合她的话,她怀中的战菡哭了几声,沐行歌昏昏然的头脑才清醒过来,下意识地道:“啊,对不起,我这就起来,估计累了,我睡着了!”
明玉有些困惑,这两天战天钺忙着国事,昨晚都是睡在书房里,沐行歌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怎么累呢?
可是等看到沐行歌穿着整齐出现在面前,脸上没什么不妥时,明玉放下了心,自己胡乱担心什么啊,现在风平浪静,又没什么危险的事,娘娘也许是带孩子累了。
这两个小丫头天天缠着沐行歌,她累了也是正常的。
沐行歌打坏铜镜的事也没人关注,战天钺更不会去问一块铜镜的下落,沐行歌之后沐浴也没带铜镜进去了,侍女也忘记了这事。
可是不带铜镜沐浴,不代表沐行歌就不关注自己身体的变化,她密切观察着,把自己第一次发现黑斑的日子和之后发现黑斑的日子都记了下来,她发现了一个规律,每隔十天,自己身体就会长出一块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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